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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
“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美国在没有获得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情况下贸然发起单边军事行动，以“持久自由行动”为代号对“基地”组织和阿富汗塔利班政权进行军事打击。美国政府声称对阿富汗采取军事行动是在行使“自然权利”范畴的自卫权，已完成相关法律程序并得到国会支持。但事实上，国际法上的自卫权是指受到武力攻击时的反击行为。美国不顾相关方提出的解决方案，公然使用武力对阿富汗发动进攻，尽管以行使自卫权为托词，但实质上却是一种缺乏合法性基础的事后报复性惩罚，没有遵循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原则。这既是对自卫权的歪曲与滥用，也是对阿富汗国家主权的肆意践踏。
美国后续对阿富汗长期非法占领，不过是借打击恐怖主义之名，妄图扶植代理人推行其美式民主改造计划，建立唯其马首是瞻的所谓“民主新秩序”，在攫取中亚地缘政治优势的同时，实现其遏制他国崛起的既定战略目标。这场战争造成大批阿富汗平民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数百万阿富汗平民被迫逃离家园前往他国避难。阿富汗战争的唯一“赢家”是发动并维持战争的既得利益者，包括美国的政客和国防承包商。从本质上看，美国对阿富汗发动的战争是公然违反国际法的军事入侵行为，既不正义，也不合法。美国在非法入侵和占领阿富汗期间采取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严重侵害和剥夺了阿富汗人民的生命权、健康权、发展权等基本人权。
第一，美国的非法入侵导致大批阿富汗平民伤亡。保障生命权的国家义务不能掩盖生命权的主体平等性，任何国家公民的生命权都应平等地受到保护。美国不能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借口，肆意侵害他国人民的生命权。自2001年10月打着“反恐”旗号发动阿富汗战争以来，美国给阿富汗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造成大批无辜平民受伤和死亡。美国布朗大学沃森国际和公共事务研究所最新研究显示，美国在阿富汗20年的军事行动，有47245名阿富汗平民及6.6万至6.9万名与“9·11”事件无关的阿富汗军人和警察在美军的行动中丧生，受伤人数超过6万，而战争间接造成的伤亡人数可能远远高于已公布数据。
尽管美国政府认识到实施无差别轰炸会误伤平民，使其出兵阿富汗的“正当性”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质疑，但随着军事行动陷入僵局，美国军方放宽了实施空中打击的审批规则，并认为及时、灵活的空袭可以有效打击反对势力和压缩塔利班的生存空间。2017年4月，美军首次在阿富汗投掷有“炸弹之母”之称的世界最大型非核炸弹。这种炸弹的装药并非普通炸药而是高能燃料，在扩散的过程中能够向缝隙、洞穴、低洼处等地方流动。同时，炸弹爆炸时会大量消耗空气中的氧气，在爆点周围形成短时间缺氧低压状态，爆点附近的人员即使有掩体防护，也会被迅速抽干肺内空气，在巨大痛苦中死亡。虽然美国媒体当时报道此次轰炸仅炸死36名武装分子，但事后查明造成了包括平民在内的82人伤亡。阿富汗前总统卡尔扎伊强烈谴责美军对阿富汗人民犯下的极大暴行，认为这不是反恐战争，而是没人性且残忍地把阿富汗当成新型危险武器的测试场。美国政府种种无视他国公民生命权的恶劣行径足以表明，造成阿富汗平民大量伤亡并非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
第二，美国是侵害阿富汗人民健康权的罪魁祸首。努力提高健康权保障水平、营造健康生活环境是人类社会的共同追求，但健康权的实现程度往往受制于国家或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是否拥有完整主权以维持稳定的社会环境。美国在占领阿富汗后，持续对“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政权发起军事打击，严重破坏了阿富汗的基础设施和社会秩序，阻碍了当地医疗卫生和健康事业的发展。大量平民营养不良、身患疾病，无法得到及时医治。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和世界粮食计划署2021年11月的评估报告显示，阿富汗全国仅有5%的人每日能够获得足够的粮食。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阿富汗办事处官员萨曼莎·莫特表示，阿富汗目前约1400万儿童没有足够的食物，约320万5岁以下儿童严重营养不良，约110万儿童面临因严重急性营养不良而死亡的风险。世界卫生组织发言人玛格丽特·哈里斯表示，美国的单边制裁和对海外援助的切断，使阿富汗部分医疗机构因缺乏资金支持而被迫关闭。
长期以来，美国政府暗中支持在阿富汗的情报人员制造和贩卖毒品，并认为罂粟是可以用来牟利养战的完美战时作物。这些情报人员甚至编写有专门的罂粟种植教程，发放罂粟种子并教授当地民众种植，扶持线人建立数百个毒品工厂。这在很大程度上滋长了阿富汗国内毒品的泛滥，严重危害了民众的身体健康。而美国入侵阿富汗造成阿富汗社会管理秩序失控和普遍贫穷，也是阿富汗国内罂粟种植面积飙升和毒品犯罪猖獗的直接原因。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2021年的报告显示，阿富汗是世界上最大的罂粟种植国和鸦片生产国，鸦片产量占世界供应量的80%以上，远远超出了美国入侵阿富汗前塔利班政权管控下的罂粟种植面积和鸦片生产量。阿富汗现有15至64岁吸毒人数超100万人，约占其总人口的8%，为世界平均水平的两倍。
第三，美国肆意剥夺阿富汗人民的发展权。个人的发展会促进社会整体的进步，而社会的发展也会为个人发展提供条件，最终形成个人发展与社会整体进步的良性互动。但美国对阿富汗的军事入侵使个人与社会之间发展的良性互动演变为互斥的恶性循环。社会的长期动荡和美国的单边制裁，使阿富汗的经济、教育、科技等发展严重受阻，这是阿富汗仍处于最不发达国家行列的重要原因。根据联合国官网公布的数据，持续的战争导致阿富汗近1/3人口沦为难民，近2300万人面临极端饥饿。美军撤离阿富汗后，美国又立即对新政权实施制裁，冻结了阿富汗中央银行数十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导致阿富汗金融体系濒临崩溃，很多人因经济萧条而失业。
在民众的教育方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报告显示，家庭贫困和流离失所使阿富汗人民的受教育情况不容乐观。阿富汗成年人的识字率在世界上处于较低水平，15岁以上人群识字率只有不到40%，成年女性识字率更低，只有不到30%。失学儿童人数高达400多万，女性占比为60%。受教育的儿童中，也只有37%的女性和66%的男性能够阅读和写作。
在经济发展方面，长年战乱使阿富汗的经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社会整体发展停滞乃至出现倒退。阿富汗目前约有72%的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失业率更是高达38%。作为阿富汗经济支柱产业的农业面临冲击，粮食产量不足造成大面积饥荒。“阿富汗人权”组织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在加尼担任总统期间，阿富汗80%以上的农村地区遭到破坏，70%的牲畜死亡，1/4至1/3的灌溉系统被毁坏，约1/3的农场被遗弃。截至2021年8月，阿富汗国内各地区的粮食产量几乎下降了一半，有些地区下降了2/3。联合国粮农组织和世界粮食计划署共同发布的报告预计，从2021年11月开始，阿富汗将有2280万人面临重度粮食不安全状况，这一数字超过了阿富汗人口总数的一半。
可以认为，美国对阿富汗近20年的军事占领和国家改造，并未给阿富汗人民带来和平与安宁，而是留下了一个黎庶涂炭、千疮百孔的贫穷国家。当以美国为首的占领者仓皇撤兵后，阿富汗人民又不得不面对政府垮台后出现的社会动荡。联合国难民署称，在美军撤离阿富汗的背景下，自2021年1月以来，不安全和暴力因素导致约有27万阿富汗人在境内流离失所，这使得阿富汗背井离乡的人口总数超过350万。世界粮食计划署的官员已发出警告，由于外部援助减少，阿富汗已出现基本物资短缺问题，而未来一段时间这种情况可能更加严峻。目前最急迫的问题是如何稳定社会秩序、促进经济发展及消除饥饿和贫困，保障人民享有最低限度生活水准的基本权利。
一向打着保护“人权”的幌子来干涉别国内政，在全世界充当“人权教师爷”的美国政府，不顾联合国安理会和国际社会强烈的反战呼声，公然违背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执意奉行单边主义野蛮行径，肆意侵犯阿富汗主权、滥杀无辜，酿成了当今世界最严重的人权悲剧和人道主义灾难。这样的“人权卫士”不是国际社会所期待的负责任大国，美国政府应当对阿富汗的落后社会现状负责，对侵犯和剥夺阿富汗人民基本人权的行为及造成的恶果负责。
（作者：李文军，系西南政法大学人权研究院研究员、人权与司法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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