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进步和国家发展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要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在众多人才类别中,近来对战略科学家的讨论越来越多,比如我校已故黄大年老师就被称为战略科学家。什么是战略科学家?战略科学家应该具有什么特质?战略科学家是如何炼成的?分享一点思考,并以此怀念全国优秀教师、时代楷模黄大年老师。
在2021年9月召开的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大力培养使用战略科学家,坚持实践标准,在国家重大科技任务担纲领衔者中发现具有深厚科学素养、长期奋战在科研第一线,视野开阔,前瞻性判断力、跨学科理解能力、大兵团作战组织领导能力强的科学家。在吉大师生们心目中,黄大年老师就是具备这些特质的当代战略科学家之一。
黄大年老师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在吉林大学(原长春地质学院)学习期间,他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勤奋努力,孜孜以求。在英国利兹大学获得地球物理学博士学位之后,他在英国一家航空地球物理公司任高级研究员,在重力梯度仪研制方面取得了卓越成就。回到吉林大学之后,他带领团队自主研制了综合地球物理数据处理与集成软件系统,为深探计划实施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持。与众多科学家一样,黄大年老师从一名普通的科技工作者成长为国际知名的地球科学家的经历并没有捷径,追求理想、持之以恒是关键。
战略科学家首先是优秀的科学家,需要有广阔的视野和敏锐的洞察力,并始终坚持求真求实的科学精神。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使得个人研究领域的“宽与窄”成为科技工作者普遍面临的矛盾。涉猎过于宽泛,往往难以深入;只专注于一点,又难免限制了眼界,不利于研究范式的转换,导致困于一隅,难以突破。实际上,要想在某个领域有所成就,大抵是要聚焦于“窄”,而放眼于“宽”。作为战略科学家,更需要将研究领域的宽与窄辩证统一。黄大年老师注重地球物理、地球化学、地质学、计算机科学、仪器科学与技术等学科的交叉和融合。这样宽口径的科学家,懂得在宽的领域中选择什么地方该窄,在该窄的地方深入下去,才取得了有意义的突破。
战略科学家还需是懂战略的科学家。管理学家彼得·德鲁克曾说:“战略不是研究我们未来要做什么,而是研究我们今天做什么才有未来。”什么是重要的研究方向?什么是关键问题?什么是竞争的重点?哪些可能成为制约发展的瓶颈?以什么方式支持更合适?这些问题都需要战略科学家作出前瞻性的判断,并提供战略性建议。在长期一线科研实践中,黄大年老师和他的同事们清楚地认识到,深部探测不仅是科学挑战,更关乎国家安全。正是他们超前的布局和以装备仪器研制为先导的工作理念,使相关领域摆脱了高端装备完全依赖进口的被动局面,推动了我国深地资源的勘探开发。
战略科学家还需要具有相当强的跨学科组织和协调能力。在“深部探测技术与实验研究”重大科研任务中,黄大年老师是第九专项首席科学家,主要攻关深部探测关键装备研制。探测设备的研制涉及“硬件”和“软件”,需要自主研发和外部协作。在团队内部,每个人专长不同,秉性也不同,黄大年老师倡导“求同存异,和而不同”,充分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激发每一位成员的创新创造潜力,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战略科学家是如何炼成的?没有人天生是战略科学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探幽索秘可以成为科学家,但不一定能成为战略科学家。以重大问题为导向,组织跨地域、跨单位联合攻关,是我党领导科技工作的一条重要经验。重大项目完成的过程就是培养和检验战略科学家的过程。黄大年老师负责的“深部探测关键仪器装备研制与实验”重大科研任务,汇聚了来自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约500位科研人员。这种有组织的协同攻关锻炼并检验了黄大年老师把握方向和领导团队的能力,让他完成了从科学家向战略科学家的转变。
黄大年老师离开我们已有五载。为了继承和发扬黄大年精神,教育部支持了一批“黄大年式教师团队”。他们正在接续奋斗,行进于教育兴国和科技强国的征程中。希望通过提供良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营造和谐从容的科研氛围,让更多的老师成长为黄大年式的优秀教师,更多的科技工作者成长为黄大年式科学家。相信他们中一定会产生黄大年式的战略科学家。
(作者:张希,系中国科学院院士,吉林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