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竞争”之名行“遏制公平竞争”之实

  【鸣 镝】

  3月28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美国竞争法案”替代修正案，该法案被普遍认为是“针对中国”，旨在提升美国在经济、国家安全和外交领域的竞争力。法案返回众议院进行进一步会谈协商，标志着此类立法努力进程的一次“重大进展”。部分议员期待该法案的通过能成为本届国会的“标志性成就”。

  当前，以创新能力和产业生态优势为代表的科技竞争再次成为大国博弈的焦点和高地。拜登在竞选期间即提出一系列重磅创新政策，还效仿前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致信总统科学顾问团队，高调宣示白宫对于科技领域的重视。拜登执政以来，积极打造“全政府”模式应对中国。美国国会相继推出多部全面性战略竞争法案，其本质是意图掌控科技创新方向，重塑科技创新优势，进而护持其霸权地位，强化国际影响力。

  科技创新是该法案的重点内容。法案要求加强对联邦科研机构的资助力度，提出了振兴科技产业的一揽子方案。比如，为应对芯片短缺问题，法案要求促进对半导体制造领域的大规模投资，提出了未来5年520亿美元的投资计划，扶持美国本土先进半导体技术的研发和制造能力。再如，针对供应链安全问题，法案还提出450亿美元的关于加强美国高科技产品供应链的投入计划，以减少对国外的依赖。此外还包括加强科技人才培养、加强与盟友伙伴科技合作等具体举措。

  拜登以及国家安全助理沙利文、国务卿布林肯等执政团队核心成员多次表达要重塑美国创新优势、强化在全球科技发展中的引领地位。然而从事实来看，此类以“竞争”为关键词的战略法案则是美国在应对国际科技竞争挑战中的关键之举。一方面，这反映出美国科技创新相对优势衰落的现实，在日益极化的美国政治环境下，虽然科技创新以及对华战略竞争具有广泛共识基础，但其方向和领域仍存在较大分歧。另一方面，美国政府在推动科技创新中的角色逐步从幕后走向台前，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宣称，“在半导体、生物科技等高科技领域，美国无法居于第二”。因此，美国一些人希望以意识形态划线，依托美国广泛的盟友体系，借助国家力量左右未来科技竞争走势，强化对华竞争。

  但是，来自美国国内和国际上的批评声音始终伴随着法案的推进。从其鲜明的意识形态色彩到涵盖内容过于分散，批评声音质疑，如此重磅的投入计划能否真的重振美国科技竞争力，并给美国经济繁荣带来实质性作用。部分国会议员认为，法案涉及的资金规模过于庞大，在前景尚不明晰的情况下可能导致成本代价过高，而这些资金本可以用于改善美国国内民众生活质量。民意调查机构发现，对于民众而言，能否创造更多高薪的就业岗位才是他们关心的议题，而不是与中国竞争。该法案以“竞争”之名行“遏制公平竞争”之实，其提出的提升科技竞争力的立法建议存在广泛争议，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

  其一，法案重点不在科技而是政治对抗。“竞争法案”预示着美国产业政策将从“隐性”逐步走向“显性”，政府直接扶持并推动半导体等高科技产业的发展。然而，《纽约时报》等美国媒体刊文认为，此类产业政策不适用于美国，单纯投入资金并不一定能够弥补美国半导体企业与台积电、三星等提供的先进技术的差距，还需要专业人才、经验沉淀、产业链调整等多方因素配合。此外，法案针对科技发展的支持零散，难以实现效用。因此，方案中经过包装推出的产业政策，更体现为一种政治对抗策略，很难成为美国科技发展和产业振兴的有效刺激。

  其二，法案阻碍新兴科技企业发展。该法案的最大受益者将是美国科技巨头。美国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且技术最为领先的超级科技企业，这些巨头企业资金实力雄厚、技术储备广泛、顶尖人才集聚，但同时也造就了其超强的市场掌控力，这也导致科技巨头缺乏科技创新的动力。例如，在人工智能等颠覆性技术领域，斯坦福大学发布报告认为，美国人工智能研究事实上已经被超级科技企业所垄断，这些企业抑制了人工智能技术的多样化发展。乔治城大学的对比研究也提出，那些真正对美国国家科技实力至关重要的技术方向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导致美国人工智能发展过于集中在能够产生重大商业利益的技术方向上。法案推行后，在半导体等高门槛的技术领域，新兴企业将更加无法与科技巨头相匹敌，而新兴企业往往才是颠覆性技术创新的重要推动者。

  其三，法案破坏了公平竞争环境。随着中美实力不断接近，美国政客愈发将中国科技发展渲染成美国面临的又一次“斯普特尼克”时刻。因此，“竞争法案”诸多条款以鲜明的冷战思维和零和博弈的措辞，强调加快提升美国科技实力的紧迫性，要求加强美国自身的供应链安全。然而，全球技术生态和国际产业分工体系高度复杂多元，其形成和调整绝非一日之功。据有关机构测算，半导体产品的生产转运需要跨境超过70次，有赖于多国的技术贡献和高效的分工协作。该法案将破坏正常的产业合作和国际交流合作，损害全球科技发展环境，反而对美国自身科技发展带来挑战。

  其四，法案损害美国盟友的利益。“竞争法案”意图构建以美国为首的科技发展“小圈子”，通过出口管制、限制交流、叫停知识产权合作等措施推动“去中国化”的全球科技生态。实现这一目标的基础是团结盟友和伙伴国家，但不可忽视的是，美国与其盟友的利益并不一致，美国巩固自身实力的同时会损害盟友的利益。今年2月，美国商会就众议院版本的“竞争法案”公开致信众议院，提出法案关于保护美国就业的条款，将带来复杂且深远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并未得到全面的审查和评估，可能会损害广大美国企业和工人的利益。产业补贴可能会抑制市场竞争，还会引发贸易伙伴的报复。

  （作者：闫 寒，系国家工信安全中心信息政策所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