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讲述】
2009年9月,我进入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师从冯骥才先生攻读博士学位,主要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
做一名非物质文化遗产方向博士生,除了应具备一定专业知识、能力外,还要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文化情怀。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形势严峻、条件艰苦,需要我们拿出很大的勇气和饱满的激情,需要我们用全部身心去工作。
博士三年,我经历了完备的科研训练,非遗学、人类学、民俗学等课程的学习,让我有了理论的积淀。我还参与了很多大型国际论坛,始终保持着对学术前沿的敏感。但更多的时间,我是在田野里摸爬滚打。
2010年左右,我参与了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史项目,任务是去大理采访木版年画传承人。我当时去了大理喜洲周城村、洱源县的凤羽镇、巍山县南召镇等几个地方,访谈完回来整理口述史文本时却犯了难——面对一堆庞杂的材料,冯先生却要求访谈、整理的过程必须要有科学性。
我很不解:“怎么叫有科学性?拿个录音笔、摄像机去问一些问题,回来整理好不就行了?”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一个不太需要动脑子的活。
冯先生说,口述史要保留话语的意蕴,不应该把每一个感叹词丢掉,这些是灵魂;如果出现明显口误或用错词,也应该有“可修改”的判断;访谈要讲求叙事逻辑和原汁原味表达之间的把控……
这件事过后,“非遗保护一定要科学保护”的理念刻在了我心底。
毕业后,我继续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从事民间艺术、民俗、非物质文化遗产等相关领域研究和编辑工作,但也从没有远离田野。我始终记得:“非遗保护最重要的是活态,活态体现在哪儿呢?活态体现在我们的田野一线。”
这几年,我执行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目《中国唐卡文化档案》,带领团队赴青海玉树州、四川阿坝州、云南迪庆州以及西藏拉萨、山南、日喀则、昌都、阿里等地乡镇村落,累计行程十几万公里,进行唐卡文化图像采集和传承人口述史访谈工作。
我和团队咬牙克服高原反应,每天平均工作8小时以上,采集壁画、唐卡图像数千幅,访谈唐卡画僧、画师百余人。这些采集的资料为编纂出版《中国唐卡文化档案》《中国唐卡传承人口述史》等成果打下坚实基础。
非遗保护,是一个需要用全部心力去热爱的事业。我读书时,国家还没有设立专门的非遗学科,我的博士学位——工学学位环境艺术专业(非遗保护方向)获得也很“曲折”。如今,非遗保护专业越来越被重视,我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年轻人投身、热爱非遗保护,为中华文明的赓续添上青春的华彩。
(本报记者邓晖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