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旭日在北京上空徐徐升起时,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学交流如期而至。
4月15日9时,中国-拉美国家文学论坛举办。来自中国、智利、阿根廷、墨西哥、哥伦比亚的作家们围绕“创作之源”这一主题,从不同角度进行热烈而深入的交流。
这是中国作家协会首次举办的中国和拉美国家的文学论坛,也是以文学之名搭建的心灵交流之桥。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表示,多年来,中国作家协会积极开展中外文学交流,中国和拉美国家的文学交往日益频繁,对彼此的了解愈益深入和多元。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下,两个活跃的写作场域,以视频连线的方式延续着沟通对话。这次论坛是中国和拉美国家文学交流的再度出发,今后将携手走得更远、更宽广。
时代可以成就作家
谈及论坛主题“创作之源”,铁凝认为,唯有深深扎根在故土上、人民间,方能发掘和汲取不竭的文学资源和养分。这样的文学,无论从一座岛屿、一个村庄、一个小镇还是一座城市出发,最终都可以超越民族、地域、文化、语言和时间而抵达人心。
在她看来,许多中国作家怀揣这样的文学理想,立足大地,思接千载,以勤奋而诚恳的笔触,描绘波澜壮阔的时代气象,书写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诗,锤炼出一批有生命、有生机的中国新时代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不但为中国读者所熟悉和喜爱,也越来越被世界更多读者所了解和喜爱。
智利作家协会主席罗伯特·里维拉表示,文学的创作来源是多种多样的,就像社会发展的动机是多种多样的。在这个信息爆炸的社会,人们接收的信息有限。文学要善于发掘那些淹没在信息洪流中的真实内容,这样的创作才真挚可靠。
中国作家周大新坦言,他在写作伊始,从没想过源泉的问题,“只是凭着对文学的热爱,闷头去写,急着把自己想写的东西写出来。当然,走过不少弯路”。
多年之后回头看,他对创作之源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他概括为三条河流:第一条是个人切身的生活经历。在他创作的初期,就是写自己的经历,写当新兵的感受,写接受野战训练的感受,写当测地兵的感受,写地面炮兵的训练生活,写军校的学习生活,写南部边疆的战场生活。第二条是对故乡人与事的记忆。当越写越多,创作接近枯竭时,他回望故乡,发现那里有这么多的东西值得去写,于是一批熟悉的人物成为他小说的主人公,“作家的故乡,是其写作资源的一个重要存放仓库”。
时代生活是周大新创作的第三条河流:“如果不是赶上了改革开放这个时代,我的很多表现社会生活的作品是写不出来的。作家不能选择时代,时代的确可以成就作家。这促使我用笔来描述改革开放给乡村社会、城市生活和现代军营带来的种种变化。”
中国诗人西川认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种变局蕴含很多能量,构成了社会生活奇观,也为文学创作带来了很多可能性。我们的创作要与时代同步,不能再用旧的语言、旧的审美、旧的风格来表达。文学永远是面对未知的,我们要把文学向社会敞开,不断深入生活,写出有新意的作品。
智利作家迭戈·穆尼奥斯·瓦伦苏埃拉表示,文学是对现实的再创造,同时它本身也是现实的一部分。作家动用无穷想象力所讲的故事,在现实中可能不存在,但很可能会发生,现实和幻想的界限有时是极其模糊的。不过,正因为这种驳杂,我们的作品才显得更真实。
哥伦比亚作家克劳迪娅·伊文妮·吉拉尔多很少“实地研究”。她认为,“生活的知识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到我身边,我能做的就是等待。当我写作时,会绕过源泉这个谜团,直接去窥探生活洞穴的入口,直面人的灵魂”。
秉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创作信条
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是中外作家们的创作共识。
中国作家阿乙坦言,他的阅读和写作是那么深地受拉美文学影响,以至于完全没办法刨除掉作品中的拉美文学元素,“我既继承中国,也继承拉美,既继承20世纪文学,也继承古代经典”。
有段时间,阿乙写一篇小说,感觉自己像写一份报告,对虚构人物既无感情也无激情,甚至产生了微微的厌倦。直到他把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读完,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回到自身的精神经历当中。
“我的创作之源是什么?”阿乙已有明确答案,“自我审视过的社会,以及被自我所包裹、溶解、吞噬的世界,也可以说自身所经历的一切。所有写出来的,都是存在过并经过我的精神或意识溶解过的事物。”
墨西哥诗人马加里托·奎亚尔说:“当我想到源泉时,脑海中浮现的是丰富而清澈的水。它指的是我的凝视和感官被一种外部动力激活的时刻,这种动力很快侵入我的内心并以某种方式改变我的现实。就激活它的机制而言,这个源泉可以是自然的,也可以是人为的。很明显,它唤醒了我的写作意识。”
阿根廷诗人埃克多·丹特·辛格塔认为,“创作之源”并没有唯一答案,它是由若干想法缠绕而成的,“有些地方、有些意象、有些人物,会不断召唤我去写作;天空、云朵、爱情、死亡,也都可以成为我笔下的题材。创作的世界是无比美妙的,它让我们抵达幸福、回归愉悦”。
提起“创作之源”,中国作家乔叶想到自己的一部作品——《我常常为困惑而写》。书名可以概括她写作的全部动机。
“有的作家是想明白了才去写,是为所知才写,是要把自己高妙洞见告诉世人。我不是。我常常是为困惑而写,为好奇而写,为迷茫而写,为痛苦甚至为恐惧而写。在写完之后,才会适度地减少这种困惑、好奇、迷茫、痛苦和恐惧。”她说。
乔叶写作的另一个重要源头,是世界文学经典作家和作品赋予的。她在写某一类型题材作品时,发现很多作家都认真想过这一题材,并以小说的形式表达了出来,“这也让我意识到,自己能在这个空间做些什么,他们的作品构成了我创作的源头之一”。
民心相通,文学为桥。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胡邦胜表示,去年9月,中国作家协会发起成立了“一带一路”文学联盟,旨在加强交流、增进友谊、推动优秀作品译介传播,智利作家协会、阿根廷作家协会以及多位拉美作家都是联盟创始会员。我们期待更多作家组织和作家朋友加入。
(本报北京4月15日电 本报记者 刘江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