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力作温暖现实

  【文艺观潮】 

  我们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现实题材创作，是影视工作者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当下的现实题材创作存在几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一种表达方式是顶着生活的外包装，打着基于现实、超越现实的名义，实则是悬浮于现实、脱离现实、遮蔽现实的伪现实。第二种表达方式是以批判现实主义为名，以直面现实矛盾为由，过度地发掘社会、人性的灰暗甚至黑暗面，表现生活中的暴力、偏狭，让观众被扑面而来的负面信息、负面情绪、负面价值理念冲击得喘不过气来。当然，更多更主流的现实题材创作是第三种表达方式——在关注平民叙事、直面现实困境的同时，以温暖为主基调，表现人对真善美、光明和未来的追求，即温暖现实主义。

  盘点近年来现实题材创作的表达方式，我们发现，前两种剧集或许可以凭借话题营销占据一时的舆论热度，市场口碑却大多高开低走，难以赢得持久的掌声。而温暖现实主义创作关注新时代的新话题，在新的语境中讲故事，不仅播出时赢得了高收视率、高话题度和高影响力，还产生了持久而良好的观众反响和业界口碑。在穿越、魔幻、宫斗题材逐渐隐退，一度呈现式微态势的现实题材创作逐渐走到影视舞台中央的当下，温暖现实主义才是我们最需要的现实题材创作方法。

以温暖为主基调，直面现实困境

  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生活，希望从艺术作品中感受情感温度，获得生活启示，激发精神力量。影视作品理应对这种观赏诉求做出回应。与打着“真实”的名义玩穿越、玩玄幻的那些创作相比，温暖现实主义电视剧对现实的态度是严肃而真诚的，所有的角色、人物关系和情节乃至细节，几乎都可以找到现实生活的原型，让我们感受到剧中所有的故事都真切地在我们身边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着。而与那些以揭露现实生活残酷乃至阴暗内容为目标的创作相比，温暖现实主义电视剧着力于发掘人性善良的一面，生活美好的一面，用“希望”来观照生活的阴晴雨雪，人生的酸甜苦辣。剧中人物在不完美的生活中向往美好，在不如意的人生中相信未来，从“入困”到“脱困”，都以“成长”为主线，以“爱”为最终落脚点，向社会释放阳光正能量。

  近年来，电视荧屏上出现了不少这种调性的电视剧精品，如《情满四合院》《正阳门下小女人》《小欢喜》《什刹海》等，包括“春节档”热播的《人世间》《老闺蜜》。这些作品以几个家庭或一个群体为时代截面，或关注教育话题，或呈现奋斗故事，或聚焦时代进程，让观众在体验现实生活丰富而复杂的生命状态与生活状态过程中，感受来自人们心底真善美的温度与热度。

关注社会问题，展现奋进的人物形象

  在新时代涌现的众多温暖现实主义电视剧力作中，《老闺蜜》是较为独特的一部。创作者展现了在电视荧屏上罕见的老年题材、老年故事。在以往的电视剧创作中，这是常常被有意或无意忽略的创作区域。在大量的青春偶像剧、言情剧、都市剧当中，年轻的偶像占据绝对主流，即便出现老人形象，也大多是衬托性的配角，甚至是悲苦、保守、不堪的形象。《老闺蜜》塑造了一组正向饱满而充满活力的老年女性群像，成为这一创作区域具有填补空白意义的突破。

  因失独而沉浸于过往难以自拔的梅姨，自尊独立、身患绝症却不愿他人知晓的艾琳，像小姑娘一样嗲里嗲气、从未遭遇过风雨考验却突然面临情感危机的小宋老师，怀揣一身经验和能量无处释放的医生刘大夫，以及一心想控制全家却处处管得鸡飞狗跳的红姐，这五位退休女性因偶然机缘结成“老闺蜜”，她们的经历和故事相当典型地呈现了当代社会生活中那些退休女性的生活状态与生命状态，展现出新时代中国老年女性自尊、自爱、独立、奋进，追求“老有所为，老有所乐”，以及新时代老年人对美好生活不断追求的精神风貌，从一个侧面体现出新时代中国人不同以往的自信，因而其政治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老闺蜜》直面当代社会生活的各种问题，尤其是老年人面临的生活、情感与精神需求等多方面问题，直面夫妻、母子等伦理关系，直面养老、育儿、健康等问题。这些社会问题、社会情绪的抓取与表现，丰富多彩，启人深思。其社会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老闺蜜》最难能可贵的是在温暖现实主义的理念下，向我们传递出独立、自尊、奋进、自强等新时代新文化价值观，这些都构成了新时代令人信服而尊崇的文化景观，其文化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

迎难而上，向阳而生，打造新时代文化景观

  《老闺蜜》等温暖现实主义电视剧创作给我们带来的启示是多方面的。其一，迎难而上，深刻开掘时代生活内涵，彰显生活活力。老话说“画鬼容易画人难”，有些电视剧创作之所以愿意选择神怪、玄幻，恰恰是因为这一点。而以《老闺蜜》为代表的温暖现实主义电视剧创作敢于挑战并不容易讨好的题材领域，努力挖掘荧屏上常被忽略的人群的生活世界，将他们最率真、最真切的生活状态、精神世界予以深度开掘，呈现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奇，从而给我们带来对于社会的全新认知与收获。

  其二，向阳而生，深刻开掘人性内蕴，彰显情感张力。温暖现实主义创作并不回避矛盾冲突。拿《老闺蜜》为例，作品直面生、老、病、死等各种痛苦和困境，但同时也挖掘这些历经沧桑而不甘不屈、努力奋进的老年人人性中那些令人敬佩与感动的情怀、情感与境界，以更加智慧的生活态度和方式，去化解各种难题和困境，从而产生令人感动、令人鼓舞的情感力量。

  其三，张弛有度，深刻开掘艺术叙事的审美空间，彰显艺术魅力。温暖现实主义的创作基于生活现实，但又不拘泥于生活表象。比如《老闺蜜》通过咖啡馆、植物园和各种独特生活空间的艺术化重构，打造与现实生活拉开相当时空距离的全新审美空间，给我们带来赏心悦目、难以忘怀的审美情趣。

  《老闺蜜》等为代表的电视剧创作，立足真实的社会生活，直面人们面对的各种艰难与困境，以温暖现实主义的立场态度和理念方式，开掘电视荧屏上较少触及的题材和故事，以真诚、善意和美好，为我们塑造出令人难忘的人物群像，传达出充满正能量的生活状态与生命状态，为新时代中国电视剧创作提供了宝贵的新经验。

  （作者：胡智锋，系北京电影学院党委副书记、副校长，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