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金砖国家治国理政研讨会

  编者按

  由中宣部、中国外文局、中国驻印度使馆、印度社会科学研究院共同主办，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承办的2021金砖国家治国理政研讨会11月2日至3日在北京举办。来自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五个金砖国家的150余名代表以线上线下相结合方式与会，就“筑牢金砖机制，深化多边主义国际共识”“增进民生福祉，促进各国共同发展繁荣”“弘扬共同价值，推动金砖合作行稳致远”三个议题发表观点，分享智慧，一方面高度评价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对世界的重要意义，一方面深入交流治国理政经验。

  本次研讨会是金砖国家进一步开放、交流、融合的重要成果，为金砖国家间的团结协作和共同发展进一步凝聚了力量，增进了共识。本报特摘编研讨会嘉宾发言，以飨读者。

  ●周强武（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副行长兼首席行政官）

  从2015年开业以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高效务实地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金砖国家共同发展的举措，截至目前已累计批准80个项目，投资总额超过300亿美元，撬动了十倍于300亿美元的其他资金投向了清洁能源、交通运输、城市发展、水资源卫生、社会基础设施和数字基础设施等领域。

  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在成员国支持下，银行迅速成立了100亿美元的抗疫紧急援助贷款机制，通过快速通道批准向金砖五国提供总额达90亿美元的紧急贷款，目前大部分资金已经拨付到位。

  全球经济正处在疫情后复苏的重要时刻，金砖国家面临的发展环境更为复杂，发展挑战更加突出，新开发银行将在绿色金融、数字基础设施、贸易领域继续扎实推进各项工作，为金砖国家共同实现更加绿色、更加包容的经济增长提供新的动力。

  作为全球唯一一家由发展中国家成立发起的多边开发机构，新开发银行在联合国、G20、多边开发银行联络机制等框架下积极参与各项重要活动，充分展现自身代表性，维护金砖国家自身利益和诉求，有力促进了金砖国家之间、金砖国家与其他发展中国家之间，以及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经验交流。

  当前世界格局发生深刻改变，全球治理体系仍需持续改革和完善。金砖五国作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领头羊，一直是全球治理体系改革的推动者，共同推动落实了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体系的投票权和份额改革，并深入参与国际贸易、投资、气候变化、税收、金融监管等领域国际标准和准则的制定，有力维护了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也改善了全球治理体系的公平性和包容性。

  ●阿维杰特·班纳吉（印度国际大学中国学院院长）

  金砖国家合作机制为讨论全球议题提供了一个包容性平台，帮助我们找到共赢的解决方案。当前国际形势正在经历深刻复杂的变化，这种背景下需要加强金砖国家之间在政府、学术机构、经贸和人文等层面的合作。后疫情时代，我们更需要进行多边合作，来寻找各个问题的答案。

  多边主义体系需要得到加强，必须以行动为主导。我们要以务实为导向，创造新的解决方案。金砖国家在人工智能方面有很大潜力，可以在塑造全球规则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在后疫情时代的经济中，金砖国家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创造就业，我们要在国家层面制定计划，来支持人民的生计，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受到严重打击的旅游业。医疗卫生是另一个重要领域，金砖国家需要开展合作，交流经验，制定有效措施应对全球卫生问题，包括未来类似新冠肺炎疫情的挑战。此外，金砖国家在教育领域有互补性，可以相互合作，互通有无。在科研方面金砖国家可以开展更加紧密的合作，在大学改革、教育改革方面交流经验，建设国际一流大学。经验表明，金砖国家是可以互学互鉴的，在一个国家成功的政策可以在另一个国家得到实施，五个国家可以在面临共同挑战时寻找共同的解决方案。

  金砖国家不断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改革，我们不仅要服务金砖国家的利益，也要服务全球的利益，我们在联合国、G20等平台都开展了良好的合作，放大了发展中经济体的声音。金砖国家的合作让世界经济更加多元化，让全球经济关系更加民主化，金砖机制与其他机制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包容、相互补充的，它可以成为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桥梁。

  疫情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经验教训，首先它是一个不分国界的挑战，其次它需要不同学科之间的合作，最后它容不得民族主义和单边主义的决策。金砖五国面临着相似的挑战，包括经济发展，卫生医疗发展，还有绿色发展。金砖合作为五国交流发展经验、共同应对发展当中的问题提供了平台。所有的金砖国家都应该理解多边主义，在国家和人民，以及文化方面推进多边主义的建设。

  ●凯蒂娅·阿布鲁（巴西参议院外交和国防委员会主席、前农业部部长）

  金砖国家的社会经济发展迅速，经济潜力非其他新兴集团可比。新兴国家改变了世界的重心，带来了新的国际分工，因此我们需要改革全球治理机制，纳入新兴国家的利益，加强这些国家的代表性，使新兴国家不再单纯是一种辅助力量，而是新的战略力量。

  在关于全球气候和环境的谈判当中，整个体系是多极化的，但在金融领域仍然相对单极化，纽约和伦敦是世界金融中心，美元是储备货币，这就是为什么金砖国家非常重要，因为金砖国家提倡金融领域的多极化。

  金砖国家有潜力在全球治理中变得更具影响力。通过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行动来加强这一影响力，可以弱化政治权利的不平衡，建立一个真正多极化的国际体系，它是金砖国家内部经济金融合作最具体的表现之一。新开发银行应积极调动资源，增加对金砖国家和其他新兴经济体的基础设施和可持续发展投资。

  ●王灵桂（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

  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已经形成多层次架构，成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平台。面对当前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世界经济复苏艰难的严峻形势，金砖国家秉持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金砖精神，不断深化务实合作，为推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益和空间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去年11月，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二次会晤制定了《金砖国家经济伙伴战略2025》，进一步明确了贸易投资和金融、数字经济、可持续发展三个重点合作领域，为未来金砖国家经贸合作明确了路线图，为世界经济复苏注入了强心剂。金砖国家逐步实现了从全球治理的参与者到推动者和引领者的身份转变。

  去年以来，金砖国家先后举办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特别外长会、卫生高官视频会议等，五国间疫苗援助和疫苗研发合作进展顺利。今年5月，中国成立金砖国家疫苗研发中心，推进五国疫苗联合研究和实验、合作建厂、授权生产、标准互识等工作。金砖国家的朋友圈也在不断扩大，合作领域逐渐拓展，在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抬头的背景下，金砖国家成为真正践行多边主义，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方向发展的重要国际力量。例如，面对美国和部分国家煽动疫情政治化，鼓动对立对抗，金砖国家力挺多边主义，在多个场合支持世卫组织在抗击疫情中发挥领导作用。

  中国愿同金砖国家一道坚持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全球安全观，有效应对各种传统和非传统安全，携手建设普遍安全世界，推动政治解决热点问题，坚决反对动辄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坚决反对单边制裁和长臂管辖。

  金砖机制已经走过了15个寒暑，形成了许多经验，取得了丰硕成果，习近平主席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三次会晤时提出了坚持同舟共济、坚持公平可及、坚持互利共赢、坚持公平正义、坚持互学互鉴五点倡议，为更高质量的金砖务实合作提供了指南和遵循。

  ●弗拉迪斯拉夫·弗洛宁（俄罗斯报总编辑）

  金砖框架下的合作在世界多极化与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它为新兴市场国家的团结与合作翻开了划时代的篇章。金砖国家间的合作在五国元首的引领下扎实推进，形成了政治安全、经济金融和人文交流三个方向的合作基础。金砖机制已成为富有影响力的国际机制并取得了丰硕成果，已成为拉动全球经济发展、推进国际秩序变革和维护世界和平的关键力量。

  金砖国家正同心协力推动构建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和互利共赢的新型国际秩序，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金砖五国摒弃了旧式的军事政治联盟模式，建立起新型国际关系。这是一种伙伴关系，而非同盟关系。金砖五国摒弃了陈旧过时的意识形态偏见，开辟出一条相互尊重、共同进步的新路径。这一切都是金砖精神的体现，它丰富和发展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国际社会不会从互联互通向闭关锁国倒退，我们需要肩并肩携手前行。

  ●布萨尼·恩格卡维尼（南非国家政府学院院长）

  人类拥有共同的未来，作为金砖国家我们对于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有着共同的理解，这段历史让金砖国家有别于传统的西方大国。我们也有着共同的利益，因为我们对未来的世界有着共同的愿景，尤其是全球南方国家有发言权，有机会塑造全球结构和规则，让全球南方国家受益。

  金砖国家的共同价值观之一是要促进治理体系改革，建立多边体系。金砖国家都支持多边主义，坚定反对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今年6月1日，金砖国家发表关于加强和改革多边体系的联合声明。这份声明向世界其他国家发出了明确信号，即金砖国家的共同目标是看到一个公平、公正、包容、平等和有代表性的多极国际体系。

  我们认为金砖国家的合作非常宝贵，它能够为南非以及整个非洲带来很大的利益。通过科学、技术、卫生、教育方面的合作，能够为我们带来大量实惠。同时，我们在能力建设、培训、贸易、投资、旅游等领域还有很大的空间继续推进合作。

  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是金砖国家合作最大的成功案例之一，该银行迅速确定了支持金砖国家应对疫情带来的健康和经济影响的目标。南非获得了20亿美元的贷款，用来协助南非医疗体系抗击疫情以及恢复经济。我们很高兴看到新开发银行发挥了它成立时所设想的作用。南非高度重视金砖国家成员的身份，并看到该机制持续发挥着巨大价值。我们是一个集体，应该持续地推进相互尊重国家主权平等的世界秩序。我们应该继续加倍努力，团结起金砖国家以及其他的全球南方国家来加强这一机制，深化多边主义共识，建立更加强大的国际机制，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高文勇（巴西瓦加斯基金会法学院教授、巴西-中国研究中心主任）

  必须强调，我们举办的几个金砖国家论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比如本次金砖国家治国理政研讨会，以及金砖国家工商论坛、青年论坛、法律论坛等，都给金砖国家带来了活力和创造力，这些论坛将我们的人民聚集在一起，鼓励我们的社会，而不仅仅是政府机构来参与外交。这些论坛对金砖国家的合法性和金砖国家本身的发展至关重要，也有利于各国了解彼此的现实情况。我们看待世界的不同方式，我们解决共同问题的不同方法，这些经验一旦被分享，就会提高我们解决经济发展问题的能力。

  很多批评全球化的人经常说全球化是一个世界西化的过程。但金砖国家的基础是尊重每个国家和每个民族的特点，在这个意义上它与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致的。在捍卫自由贸易的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尊重了人民的多样性。金砖国家的文化多样性是我们的财富，它可以在国际关系当中获得新的含义。

  很多目前困扰人类的问题都需要新的思想和新的理念来解决，换句话说我们需要新的世界观。当西方开始进行新冷战的时候，我们就不能指望从那里得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西方缺乏必需的开放性，无法为非西方的思想和文化留出足够的空间。西方国家与其他国家的关系也总是建立在对比上，是一个“二选一”的逻辑。你要么捍卫个人主义，要么支持集体主义。金砖国家的逻辑不是非黑即白相互替代的逻辑，它是一个融合叠加的逻辑。因此，我们需要探索和分享我们的真知灼见，来改善国际关系。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将无法应对目前的挑战。在这个意义上，本次研讨会开幕式上签署的“金砖国家治国理政合作研究与智慧分享计划”就可以充分利用网络资源建立这样一个项目，建立我们的话语体系，这可能是建立“金砖国家新外交学派”的第一步。这样的目标符合创建金砖国家的初衷。

  ●娜塔莉娅·波莫佐娃（俄罗斯国立人文大学现代东方教研室副教授）

  多极化是全球秩序唯一可能的形式。有部分人持两极化的观点，认为一极是美国这一超级大国和它的盟友，另一极是快速发展的中国，其他国家要根据其经济利益或价值原则选边站队。这样的观念过于简单化了。我们看到欧洲国家试图寻找在中国与美国间的平衡，也看到美国的可靠伙伴形象在我们眼前崩塌，比如美国从阿富汗撤军。

  我相信不论是俄罗斯还是多极世界的其他国家都不愿意失去自我和特性，依附于任何一个阵营。世界是多层面和多样的。但同时，当今各国经济相互依存，比如如果中国经济放缓，它生产和出口的商品就会减少，对海外项目投资也会减少，这会影响到世界各地人们的工作和幸福生活。

  美国常常使用经济胁迫措施作为制裁的工具。制裁不仅对被制裁国家有害，而且对实施制裁的国家也是有害的。人们曾经希望疫情能够使各国团结起来，解决重要的问题，比如保护最重要的人权，像生命权。然而这并没有成真，当今世界上相比疫情前有着更多的制裁。有时候，人们在俄罗斯的外交议程上能听到建设“堡垒”保护自己，专注于内部发展，从而减少制裁风险的想法。但问题是，在一个全球经济相互依存的世界，内部发展是无法单独完成的。平等对话和相互尊重，加强多极世界创造性合作的方式，才是金砖国家一致同意的基本原则。

  如果一定要谈论“两极”，比较适当的不是把世界分成东方西方，或中国与美国的支持者，而是分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全球南北方的问题已经很严重，而且有加剧的趋势，如果世界各国继续奉行自私的政策，不能寻求共识，对于与其他国家开展合作抱有一种消费主义态度，试图从强势地位向其他国家发号施令，在气候变化和全球人口增长的趋势背景下这一切都将导致灾难。

  在这方面，“金砖+”机制可以作为协调全球南方的平台发挥重要作用。支持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的核心地位，维护《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原则，坚持多边主义，建设一个更加诚实、公正、公平、有代表性的多极世界秩序，是金砖机制的支柱。金砖国家成员不仅应遵守这些原则，而且应该成为这些原则在全球事务中的践行者。

  金砖国家是一个具有巨大潜力的组织。它的作用首先应该是帮助提高五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在全球经济相互依存的背景下，这自然会对机制外其他国家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接受文化、历史经验、发展道路和公共管理模式具有多样性这个不争的事实。金砖国家包括四大洲的五个国家，除了金砖国家，还有谁能向整个世界展示基于相互尊重的平等合作范例呢？

  ●阿帕拉吉塔·比斯瓦斯（印度孟买大学非洲研究中心主任）

  金砖国家在政治、经济结构上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但在文化、艺术、商业、语言、文学等领域，五国人民之间存在着持久的联系，为我们各国人民提供了舒适和熟悉感。

  我们需要加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合作，特别是在文化、体育、教育、电影和青年等领域。日前召开的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三次会晤也提到了这些因素的重要性。

  金砖国家间有很多很好的项目，比如年轻外交官的交流项目，工会项目以及学术项目等，这些都可以加深金砖国家人民之间的相互理解，也会推动大家更好地相互包容。

  我建议加强金砖国家文学作品互译，翻译和介绍各自国家的作品是增进大家相互理解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渠道。此外，多举办一些像青年领袖峰会等青年之间的交流项目，以及电影节之类的活动也很重要。

  我想强调两个重要的部门，一是旅游业，二是教育。旅游可以让我们充分了解彼此之间的自然美景以及文化、历史。全世界三个留学生当中，就有一个是来自金砖国家，在金砖国家之间召开的教育部长会议上，也可以听到大家对金砖国家在教育领域的高效合作有着很大的期望。

  我希望能够建立金砖大学联盟，或者组织一些国际教育交流项目、奖学金项目和学费资助项目，资助比较贫困的学生。除此之外，政府的教育政策也需要在部长级会议和教育论坛上进行磋商和交流。金砖五国的教育政策差异很大，因此我们的交流应该致力于改善五个国家的教育政策，包括加强博士项目的监督机制、学位互认机制等等。

  我认为，把人文交流与我刚才提出的旅游业和教育的发展结合起来，通过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支持，可以更好地推动新发展方式的实现。

  （本版稿件由记者杨逸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