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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1年11月14日 星期日

    王直中:“对病人要耐心地说话”

    作者: 《光明日报》( 2021年11月14日 06版)

      【听医者讲述】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深入研究传导性耳聋和耳硬化症,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与内分泌科、神经外科一起书写“垂体瘤”手术切除的奇迹。他首创的悬雍垂腭咽成型术,让睡眠呼吸暂停病人“舒服地自由呼吸”。他成功研制了国产单通道人工耳蜗,在国内首先开展人工耳蜗植入术,让全聋病人从无声世界重回有声世界……作为我国著名的耳鼻咽喉科专家,王直中始终以事业为乐,乐在其中。

      王直中教授学识渊博、睿智风趣,采访中时常谈起他对当下热点问题的看法。他对病人的爱是发自肺腑的,他反复强调,医生要一身正气、全心全意对病人,始终把病人放在首位。

      ——访谈人董琳

      1946年,我考到了同济大学医学院。教耳鼻喉学的李宝实老师对我影响很大,他为人很好,讲课很有意思,加上耳鼻咽喉学的内容很丰富,往上可以到颅底、垂体,往下到口咽部,还可以到耳咽管,所以当时我想,以后我也要当耳鼻喉大夫。

      毕业分配要填志愿,三个志愿我都填了协和,就是下定决心要来协和。1951年9月,我正式到协和工作。

      耳鼻喉科初创时期,医生耳、鼻、喉三方面的疾病都看,比较全面。在我做科主任的17年间,主要抓了三件事,一是人工耳蜗,二是喉癌病人的发声重建,三是垂体瘤。

      到耳鼻喉科我先做的是喉,那时候喉癌很多。慢慢我发现,一部分喉癌病人可以只把半喉切除,这样还保留一个声带,经过发声重建,声音还可以出来。中耳炎我也研究了一段时间,搞鼓室成形术。由这个开始,我又搞了人工耳蜗,从耳结构一直搞到耳神经。

      20世纪70年代,我和医科院基础所的陈仁塙一起研究人工耳蜗,有一点成果,原理其实就是把一个助听器放在聋人的耳朵里,他就听见了。但我们研究的装置有点大,术后耳朵旁边容易留下伤口,所以第一例病人做完后,因为不习惯,就要求拔掉了。

      最开始做人工耳蜗,病人不少,我们说做完以后可能只听见声响,听不到说话声,有些病人就放弃了。但其实在当时,能听见声音就很了不起了。我们先在成年人身上做,结果发现效果并不好,因为成人的神经细胞退化得太厉害。对比后发现,小孩的神经细胞还是活跃的,于是研究重点就慢慢地转移到小孩身上去了。先对聋哑儿童进行测听,检查他们的听神经残留多少,然后根据听神经的情况安装分离式的人工耳蜗。

      当时的人工耳蜗贴在耳朵外边,一直震荡,实际上就是把一个共鸣器放在耳朵那儿,因为耳聋的人听觉神经还在,如果安装了振动器,调整好频率,就可以听见声音。后来就是埋植型的,埋在骨头上,增加骨传导。再后来,就是在骨头上打钉子,钉子上加个助听器,各种各样的人工耳蜗就都出来了。所以说,帮助聋人改善听力,还是大有可为的。

      由于要做耳聋的研究,就要知道耳聋的发病率是多少,所以我们到聋哑学校去,看看聋哑儿童到底有多少,也参加他们的教学活动,各方面都了解一下。另外,我们还进行了家庭走访,主要是北京地区的调查。后来,上海、广州等地也参照北京的方式进行了调查。最后发现,受传染病、环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中国的聋哑发病率比国外高得多。另外,一些先天性疾病得不到及时治疗,也是致聋的重要原因。我们把这些数据向相关管理部门汇报后,也成为卫生部门工作的一个参考。后来,全国还成立了一个聋哑学会。在担任中华医学会耳鼻喉头颈外科分会主任委员期间,我们搞学会活动、国际交流,还在各省市间举办学术会议、指导工作。当时每年至少要开一次全国的耳鼻喉科学术大会,通过全国大会的带动,各地区的学术会议也热闹起来。这样一来,中国耳鼻喉科的学术水平就整体提高了。

      由于耳鼻喉科的患者比较特殊,有的说话说不清楚,有的听不见你说话,还有很多时候是家属来帮病人说话,所以医生得加倍努力让患者了解自己的病情。我总强调,对病人不要有偏见,要耐心地跟他们说话。我认为,对于医生的培养,最重要的还是医德。协和的办院理念是要待病人如亲人,要看一个大夫有没有前途,就看他对病人的态度。如果病人一进门跌了一跤,你上去扶一下,那是好大夫;如果看病人穿戴不好,从心里看不上病人,那说明医德有问题。我对学生也是这么要求的,学医首先要全心全意对病人,一个医生好不好,任何时候都会表现出来。有一次查房,科里一位年轻大夫跟在后面,我看他嘴巴一动一动的,就问他在吃什么,结果是在嚼口香糖。我说,查房为什么吃口香糖?他答不上来,说他错了。我说对,你就是错了,查房的时候吃口香糖,说明你心不在焉,那你不必查房了,到门口待着去吧。我这样纠正了他的错误,其他人看到他被惩罚,以后就没人敢在查房时吃口香糖了。

      我认为,医疗、教学和研究要三合一。搞医疗不搞研究,那医疗就没基础了;搞医疗、搞研究但不搞教学,那就后继无人。所以要把这三方面都搞好,其中医疗是最重要的。医生还是要把病看好,要看病,就必须多读书,不钻研是不行的。英文书、德文书,要看原版,所以一个医生的外语必须好,有了掌握语言的能力,才能进入开放的世界。此外,医生要一身正气,否则歪风邪气就来了。如果一个年轻医生能在吃饭的时候还忘不了病人,那就差不多了。

      (本报记者田雅婷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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