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曾长期在北京西山居住,殚精竭虑创作《红楼梦》。那么,曹雪芹究竟居住在北京西山的什么地方呢?遗憾的是,史述中没有明确记载。有志于此的学者们踏遍青山,从历史记载的蛛丝马迹中进行了辛苦而又耐心的爬梳、分析与探寻,从而获得了可喜进展,“黄叶村”与“谢草池”进入了研究者的视线。那么,它们究竟位于何处呢?
“我不是红学家,我没有权力写‘故居’”
1971年4月4日,香山正白旗村39号修理房屋时,表层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墙皮,上面写有不少诗句与联语一类文字,其中有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下联是:“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横批是:“真不错”。由于这一带流传有不少曹雪芹的传说,主人舒成勋感到这个屋子可能与曹雪芹有关。有关部门知道了以后十分重视,委派红学家吴世昌前去考察。吴世昌认为墙上的文字拙劣,不可能出自曹雪芹的手笔,令舒成勋十分沮丧。
当年6月9日,北京市有关部门将带有文字的墙皮统统揭走了。当舒成勋回到家中,看到屋内残破的露出黄土的墙壁时,心中非常不是滋味。既然墙上的文字与曹雪芹无关,为什么要揭走这些墙皮呢?而这些被揭走的墙皮,直到1984年曹雪芹纪念馆开馆时才被送回纪念馆收藏。
据载,在曹雪芹纪念馆开馆之前,纪念馆派人请溥杰先生题写“曹雪芹故居”5字,但是溥杰却没有按照来人的要求写,而是书写了“曹雪芹纪念馆”6字。溥杰的理由是:“我不是红学家,我没有权力写‘故居’,请体谅我这份担当。”1984年4月22日,曹雪芹纪念馆举行了开馆典礼,当时几乎所有的红学家都莅临了。然而尽管如此,这里是否为曹雪芹故居,红学家们却并不因为参加了典礼而改变各自的态度。(参见《曹雪芹故居争议始末》,《北京日报》2013年11月5日)
但在西山脚下兴建一座曹雪芹纪念馆总是件好事,因为至少可以为红学研究开辟一扇新的窗口,而使这里的山川生媚,草木生辉,进一步点燃人们对曹雪芹住地探索的热情。
那么,曹雪芹的住地,也就是让红学家聚讼不已的“黄叶村”,究竟位于何处呢?
“隆恩寺村”就是“黄叶村”吗
隆恩寺是明代寺庙,位于石景山区的荐福山下。附近的村庄也以此称,曰“隆恩寺村”。
隆恩寺村的四至是:北起香峪大梁,南至南宫;东起红画岭,西至秀峰寺后山。红画岭有一种含有铁粉的石头,因此是粉红色的;荐福山今称克勤峪,位于海淀、石景山与门头沟三区的交界之处,最高海拔797.6米,是石景山区最高的山峰。隆恩寺便坐落在荐福山的台地上。清顺治年间,努尔哈赤七子饶余敏亲王阿巴泰在隆恩寺周围的山场上修建了陵园,并迁来守陵人而形成了隆恩寺村。阿巴泰四子安亲王岳乐薨后也安葬于此,直至清代末年,隆恩寺周围逐渐形成了一个有30余座坟墓的庞大陵园。当地流传,隆恩寺村的地理环境是“一庙镶四玉”。“一庙”即隆恩寺,“四玉”即四峪,指东至天太山的潭峪,西到三家店的耷拉峪,北到门头沟的香峪,南至永定河畔的麻峪。民国以后,隆恩寺衰败,墓穴被盗卖,为了修建抚顺的元帅林,张学良将隆恩寺主要的石构件拆掉运走。1956年,部队进入隆恩寺村,将村民全部迁出,迁出的村民在五里坨东北建设新村而不忘旧名,依然称隆恩寺村,部队驻地门前的道路现在也仍然称“隆恩寺村路”。
我之所以饶舌介绍这个村子,是因为曹雪芹的友人敦诚与敦敏的两首诗。敦诚的诗是《寄怀曹雪芹》,其中这样写道:“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扣富儿门。残羹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劝慰曹雪芹不要丢失自己的本色,“莫弹食客铗”“莫扣富儿门”,坚守清贫而“著书黄叶村”。黄叶村在什么地方,红学家们众说不已。友人包世轩在2015年10月由华艺出版社出版的《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一书中认为,隆恩寺村便是敦诚诗中的“黄叶村”,理由是这里是一座旗人村,曹雪芹是正白旗人,在穷困之时迁徙于此居住是可以理解的。
更为关键的是敦诚的哥哥敦敏的《登观音阁吊安亲王故园》:
落木响萧飕,遥登古佛楼。
白云樵子径,黄叶废园秋。
台榭啼乌恨,邱林落日愁。
临风吊遗迹,竹外梵声幽。
安亲王的陵寝在隆恩寺村,其人已经物故,因此称其墓地为“故园”。联系“安亲王故园”的语境,“黄叶废园秋”的指向自然是隆恩寺村,而敦诚在《寄怀曹雪芹》的诗中,劝慰曹雪芹“不如著书黄叶村”,指出曹雪芹的居住之处也是“黄叶村”,由此也就可以推想:“不如著书黄叶村”与“黄叶废园秋”,二者之间存在某种契合之处。
《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进一步指出,敦敏在曹雪芹逝世后写了一首七律:“秋色招人上古墩,西风萧瑟敞平原。遥山千叠白云径,清磬一声黄叶村。野水渔航闻弄笛,竹篱茅肆座开樽。小园忍泪重回首,斜日荒烟冷墓门。”“古墩”与“野水渔航”是实地存在,它们与“黄叶村”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的,如果能够找到“古墩”与“野水渔航”的位置,那么“黄叶村”的地点便可以确定下来。《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指出,“古墩”是指在隆恩寺村以南二里,有“两座突出地表的明代太监坟,存有高大的方形封土堆”。“野水渔航”是指隆恩寺村西南三里的三家店村。三家店村靠近永定河,曾有渡口、板桥,渡船,当然也有渔夫在河中打鱼,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摆渡船才被废弃,而那座“古墩”,在1964年五里坨大队第五生产小队平整土地时方被平毁。“古墩”与“野水渔航”确定了,“黄叶村”自然也就确定了,因为附近符合“清磬一声黄叶村”环境与内涵的只有隆恩寺村。
敦敏这首七律的题目是《西郊同人游眺兼有所吊》,我们分析其中的关键词“游眺”,即游览眺望。站在“古墩”上眺望什么,是远方雄奇苍莽的万山绵延,还是附近黄叶弥漫的孤独村落?“吊”即吊慰,吊慰哪一位朋友呢?结合人物、地理与时间的有关节点,包世轩认为敦敏此诗吊慰的就是曹雪芹。
曹雪芹另一处住地“谢草池”在哪里
2004年3月,书海出版社出版了周汝昌先生的《文采风流曹雪芹》。在书中,周先生认为,“黄叶村”以外,曹雪芹应有另一处住地——“谢草池”。
“谢草池”在什么地方呢?周先生认为:“谢草池,并非用典,是实有其地。”“若来到平坡山,则张宜泉吊雪芹诗中所说的‘谢草池’,便有了些着落。”他认为,曹雪芹离开北京城以后,从“健锐营一带”,“至翠微山一处人迹罕至的‘秘’境”,在那里结庐而居。而“谢草池这处最后之‘藏修地’,只有张宜泉一人曾来造访与凭吊”。
这就涉及平坡山了。平坡山即今天的翠微山。以山脊为界,东麓是八大处公园,西麓是西山森林公园。明宣德之前,翠微山还叫平坡山,山上有寺曰“平坡寺”。平坡寺始建于唐代,金元之际犹存,《日下旧闻考》第103卷转引《怀麓堂集》曰:“平坡寺,元故刹,宣德间修之,改名圆通。斩石为址,凡为殿五层。”又引《余文敏集》曰:“大圆通寺创于唐,至宣德年重葺,因改是额,且名其山曰翠微。”综合明人记载可知,平坡寺创建于唐朝,直至元代均称“平坡寺”,到了明宣德年间方改叫“圆通寺”,同时将平坡山改称“翠微山”。平坡寺在明人的歌咏中出现甚多,永乐时期的姚广孝也即道衍和尚作过一首平坡寺的诗,起始两句曰:“平坡袅袅挹西湖,径断樵行败叶铺。”在明宣德以前,平坡山与平坡寺并不神秘,是游人登临、诗人吟哦的地方。平坡寺改称圆通寺后,寺名后来又发生了两次变化,一次是改名为“圣感寺”,康熙十七年(1678)重修,而到了乾隆十三年(1748)再次更名为“香界寺”,取香林法界之意,并立碑曰:
香界寺在香山迤南,故为平坡寺,不知其所由始,盖古刹也。其后名圣感寺,康熙中,僧海岫薰修于此,经营十载,重事鼎建。皇祖圣祖仁皇帝尝再幸其地,赐御书榜额,且制碑文,勒石记焉。阅今数十载,丹青剥落,庭宇且就荒寂。朕驻跸静宜园,间于几暇游览近地。偶叩禅扃,瞻仰宸翰,云霞晖丽,照灼犹新,剔藓扪碑,具悉始末。因出内帑,命将作撤而新之。易其名曰香界。夫西山岩壑幽邃,峰岫环映,林泉烟霭,随处具有佳致。精蓝梵宇,远近相望,皆足为名山增胜概。而朕意所存,自以皇祖经临,永昭神迹,香林法界,允宜敬谨护持,又不独智山仁水之乐云尔。
乾隆皇帝笔下的“香界寺”即今天西山八大处的第六处,是八大处中规模最大的寺庙,用明宣德以前的说法是“平坡寺”,这个平坡寺与我们后面提到的元人宋褧《平坡访谢草池作》中的“秘境”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一个需要精心深入研究的课题,不在此文的范畴里。
平坡山的北部是香山,西部是天太山(又名天泰山、天台山)。平坡山与天太山之间溪流纵横林木郁密,分布有黑石头、佟家坟、双泉寺、板凳沟与陈家沟等村落。黑石头村因为村北有两块巨大黑褐色的石头而得名,“文革”中被改称“红岩村”。在明代,黑石头村以上的山谷是朝廷的养马之地,有南、北马场之分。《明一统志》云:“双泉山在府西四十里,山二泉,故名。东北二里许有黑龙湾”,即是此地。编纂《日下旧闻考》的于敏中等人考证:“双泉山旧有双泉寺,明成化间改名香盘寺。寺内明碑一,无撰人姓名,嘉靖元年立。双泉在今寺右,左侧塔一,高约七丈余。距寺数百武为双泉桥。明翰林院修撰云间钱福撰记,弘治七年立。黑龙湾在黑石头村西二里,以石色黑故名。”
20世纪70年代,在山谷中段修建了一条水泥坝,蓄水为库,称南马场水库。南马场水库东侧是平坡山,西侧是天太山。天太山有两处庙宇。一处是双泉寺,一处是慈善寺。双泉寺有新址与旧址之分,旧址在新址西侧的山坡下面,今停车场一带,而新的双泉寺则是清光绪十年(1884)宦官刘诚印重建。双泉寺东北三里有明代太监莫英的坟墓,其地称白石港,原有墓道、石碑与一座汉白玉石坊,毁弃后成为“厉姓人家”的居住之地。关于双泉寺,曹雪芹的友人张宜泉有一首《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的诗:“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碑暗定知含雨色,墙颓可见补云阴。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这里是否即是与曹雪芹有关的“废寺”呢?
龙泉寺西北是慈善寺。因为天太山又名天台山,故而慈善寺又名天台寺。据史料记载,慈善寺始建于明清之际,是一座集佛、道与民间诸神为一体的庙宇。慈善寺倚山而建,从空中俯瞰,寺内的殿宇宛如北斗七星排列。慈善寺大门后面是接引殿,内有接引佛一尊。大门至寺院约有一里多地,寺院门前自南向北依次分布有:观音阁、灵官殿、王三奶奶殿、弥勒佛殿、娘娘殿、火神殿、龙王庙、吕祖殿、马王殿,既供奉民间,也供奉道教与佛教诸神,其中王三奶奶传说是天津的一个老妈子,在妙峰山顶也供奉其人,曾是京津冀一带的民间神仙。
寺院内分东西两路,西路为主,依次有韦驮殿、大悲殿(正中奉观音,两侧奉碧霞元君等像),左边配殿有达摩殿、地藏殿,右边配殿是盂兰殿和圆通殿。大悲殿后面的藏经楼,下层供奉传说中的顺治坐像,又称魔王老爷殿。东路依次为财神殿、三皇殿和斋堂。此外,东山坡还有山神庙、天齐庙、玉皇殿等建筑。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慈善寺走水烧毁了部分建筑。“文革”期间基本损毁。20世纪80年代以后,慈善寺被渐次修葺而日渐引起人们关注。
关于慈善寺的顺治坐像,1935年出版的《北平旅行指南》(马芷庠著,张恨水审定)中记载,那个号称魔王的坐像相传是顺治皇帝在此出家坐化的肉身像,又传说是明末高僧“有夙慧,现疯癫相。夜住山洞,日间将巨石推落山下后,即下山将石负运山上,略停又复推下,如是者数十年,后圆寂于洞。其生前运石,盖为炼魔之工夫,故称为魔王菩萨云。”历史上每逢农历三月十四、十五、十六是魔王菩萨的得道期,在这三天,附近村民纷纷来寺内演戏酬神,同时有三十余堂文武香会到此里进香。慈善寺庙会是旧时京西著名庙会,寺前的道路也是从香山至妙峰山的古道之一。
这是“谢草池”的大致环境。周汝昌先生之所以说到谢草池,起因是曹雪芹逝世之后,他的朋友张宜泉写了一首《伤芹溪居士》的诗:
谢草池边晓露香,
怀人不见泪成行。
北风图冷魂难返,
白雪歌残梦正长。
琴裹坏囊声漠漠,
剑横破匣影铓铓。
多情再问藏修地,
翠叠空山晩照凉。
此诗见于《春柳堂诗稿》。诗中的“谢草池”,周先生认为是曹雪芹的最后住地。找到了“谢草池”便找到了曹雪芹故居。为此,周先生援引元代诗人宋褧《平坡访谢草池作》的诗。
其一曰:
仙家秘馆西山隈,
石磴乘马能独来。
山腰桧柏当昼暝,
涧底桃杏争春开。
设棋不作空置局,
贮酒常满频衔杯。
道士诵诗久成听,
不知斜日下荒台。
其二曰:
玉泉西畔昔惯往,
卢师东边今始行。
山石荦确啮马足,
树林阴翳藏禽声。
座上主人谈众妙,
壁间图画教长生。
所嗟秘境禁来往,
不敢题诗留姓名。
“壁间图画教长生”下自注:“悬画八幅,皆熊经鸟伸之术”。在这两首诗中有这样几个关键词:“平坡”“谢草池”“仙家秘馆”“西山隈”“玉泉西畔”“卢师东边”。“平坡”与“谢草池”我们留在后面分析。
“仙家秘馆”应是道观;“西山隈”,隈,指山或水的弯曲之处。北京的西山属太行山余脉,跨越昌平、海淀、石景山、门头沟与房山五区,而翠微山(平坡山)、香山、玉泉山、万寿山等都处于“北京西山永定河文化带”范围内。“玉泉西畔”应该是玉泉山的西侧;“卢师东边”,即卢师山的东边。卢师山在八大处境内。
诗人此行的目的是探访“谢草池”,访到了吗?“所嗟秘境禁往来,不敢题诗留姓名。”揣摩诗意当然是访到了,只是这个地方属于“秘境”,不可以随便在墙上书写姓名。
这是什么样的“秘境”呢?诗人没有交代。同样,谢草池是人名还是地名,诗人也没有交代。幸好,包世轩在《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中引述了同样是元人马祖常《赠道士谢草池》的诗:
昨日西宫谢道士,
独抱古琴归洞房。
半晴半雨天气润,
不出山门秋昼长。
明确指出这位道士姓“谢”,名“草池”,这就与宋褧《平坡访谢草池作》中的“谢草池”是人名而不是地名提供了支持,而“谢草池”的修行之地自然是道观。在元代,有一处“灵应万寿宫”,据《析津志辑佚》记载:“元自开国始创建于西山,赐上名额,实自太保刘文正公之主也。其祖坛在上都南屏山,即太保读书处,有碑文记事。”
“太保刘文正公”,即刘秉忠,是大都的规划与创建者,同时在元朝建立之际,他创建了灵应万寿宫,祖坛在上都的南屏山,另一座则在西山,在西山什么地方呢?元人揭傒斯《送毛真人还龙虎山》诗写道:“手绾银章主秘祠,翩然归去忽如遗。麈湖龙井云间上,凤曲鸾歌月下吹。香逐蘅薇深更入,气交梨枣静偏宜。南屏风雨平坡雪,争似山中梦觉时。”这个“秘祠”是不是就是灵应万寿宫呢?
南屏山在上都南七十里,大臣们岁扈从至上都,而夏秋居之。平坡山在大都西四十里的西山之上,冬春居之。南屏山与平坡山是“秘祠”的所在之地。“南屏风雨平坡雪”便是这个意思,明确指出西山“秘祠”在平坡山。那么,在平坡山的什么位置呢?《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指出,在双泉寺村东二里,平坡山对面,南马场水库大坝“下方地处溪谷的北坡”,旧名东泉子,曾经挖掘出一块覆盆形状直径约60厘米的元代石础,那里就是“秘祠”的所在地。但是,东泉子在天太山,不是平坡山,当然,两山相连放宽些说是平坡山一带也似可以。但仅根据一块石础便断定此处为元代的“秘祠”,尚不能说是定论,是需要进一步验证的。
应对东泉子一带进行考古挖掘
周汝昌先生在《文采风流曹雪芹》中揭示了曹雪芹的住地是“谢草池”,包世轩在《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将“谢草池”的讨论推向了新层次,这都是可喜的收获。然而,虽然如此,关于谢草池,包括黄叶村(《曹雪芹西山住地新考》认定是隆恩寺村)的讨论并未结束,仍然处于探索阶段而不能说是定论。原因是:元代的“谢草池”与清代的“谢草池”,分别作为人名与地名,毕竟属于两个不同范畴,不能混为一谈,需要继续探索与求真。
既然不能说是定论,那么关于“谢草池”的讨论有什么意义呢?我认为至少有这样三点:
其一,在平坡山一带寻找曹雪芹的居住之地“谢草池”,其方向是正确的,随着学人们不耐辛苦地梳理与深入研究,将“谢草池”的探讨推进到了一个新层次而逐渐明朗,十分难得且可喜可贺。
其二,如同北京植物园内的曹雪芹纪念馆,尽管不能断定那儿就是曹雪芹故居,但却是缅怀曹雪芹与宣传《红楼梦》的基地,从而丰富了此地的人文内涵。同样道理,在天太山与平坡山的林木与溪谷之间,寻觅曹雪芹住地“谢草池”,当然也是不应该轻忽的。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包含丰富的人文积淀,《红楼梦》与其作者曹雪芹及其居住地,无疑是其中的重要环节而难以忽略。即使目前尚无定论,仍处于推测之中,但也依旧为那里的山峦与溪流提供了足可以令我们珍视的人文亮色,无论是从此地的小环境、西山永定河文化带,还是从北京大区域的历史、文化与旅游而言,都是应该高举双臂欢迎的。
其三,如果有可能,应对东泉子一带进行考古挖掘,在有条件的时候进行复建,当然要复建为具有元代建筑风格的寺院,同时把这里辟为纪念曹雪芹以及相关先贤,诸如张宜泉、敦诚、敦敏、揭傒斯、宋褧、马祖常等历史人物的纪念之地。因为他们是北京的珍贵记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缅怀、纪念他们,从而加深北京的历史厚度,扩展北京的文化广度呢?如有可能,对这里进行论证与规划,把这里建设成北京一个生态与旅游兼修的新景点,而“腾蛟起凤”,将古人与今人衔接起来;“俊采星驰”,使我们美丽的首都愈加焕发夺目的熠熠光彩,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研究,而且应该操作的好事吗?
(作者:王彬,系鲁迅文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