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各国携手合作、加强多边机制的最佳时机

    【光明国际论坛对话】

科学防控、齐心协力是葡萄牙的抗疫要诀

    张敏：尊敬的法尔康校长，您好！新冠肺炎疫情之前，我有幸多次访问您领导的科英布拉大学，这所建在当年王宫上的大学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五大遗产大学之一。“光明国际论坛对话”为我们提供了交流的机会，很高兴与您就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后疫情时代的话题进行讨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仍在世界各国蔓延，全球新冠肺炎确诊人数已突破6600万，死亡人数超过150万，人类正遭遇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全球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您如何看待这次疫情对人类社会的冲击？

    法尔康：这样的跨国交流很有意义。令人担心的是，当前欧洲各国正遭遇新冠肺炎疫情第二波的冲击。新冠病毒暴发必将对人类社会各个方面带来深远影响，不仅影响各国经济运行的方式，也对国际关系和社会结构发生作用。我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将会成为人类社会的重大历史性转折点。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或哪种原因导致一些国家之间出现分歧，我由衷地希望公共决策者们能够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努力消除社会不平等、饥饿和贫穷，争取实现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张敏：葡萄牙总统府网站今年3月8日发表声明说，葡总统德索萨因其曾接见的学生所在学校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主动接受两周隔离，取消所有原定公务活动。葡总统在公共场合坚持佩戴口罩，为抗疫亲力亲为，作出表率，葡萄牙也成为抗疫成效较为显著的国家之一。

    法尔康：葡萄牙在抗击这场全球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表现相对较好，采取的一系列抗疫措施符合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方针，基本上采用了医学界认为最为恰当的诊疗治疗方案。从政府领导人到广大民众，葡萄牙体现了众志成城、齐心抗疫的共识和决心，这些因素帮助葡萄牙取得了抗疫的阶段性胜利。希望我们能够坚持不懈，直至逐渐恢复常态。

    您对德索萨总统在抗疫中表现出的率先垂范作用非常赞赏。的确，德索萨总统是一位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领导人，对民众有着深厚感情、十分亲民。他负责任、以身作则的态度，向葡萄牙民众传递了一个信号：全社会对新冠病毒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对待，这有助于广大民众不断加深对新冠病毒危害性的认识，提高防范意识，增强抗疫信心。

    目前，葡萄牙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面临着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二波冲击。考虑到秋冬季惯常的恶劣天气会引发流感等流行性疾病，第二波疫情的影响或许更糟糕。更令人担心的是，在所有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公共医疗系统会出现挤兑或陷入管理困境。为此我们应竭尽全力做好防疫工作。总的来说，除非万不得已，我们的经济生活将逐渐正常化，不能像上一波那样戛然中断。

    过去几个月来，我们在抗疫中不断积累经验，对新冠病毒的认识不断加深，民众采取了更负责任和谨慎防范的态度。这些因素使得葡萄牙能够以较为有效的方式积极应对新冠大流行这一突发状况。

    张敏：新冠肺炎疫情令各国医疗卫生体系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为防止病毒传播，政府紧急动用法律手段，采取隔离防控、停工停产、对病毒溯源、及时诊断和积极治疗等措施，不断积累防控防疫经验、调整和优化公共卫生治理体系。暂时关闭学校、暂停课堂教学是必要的隔离防控措施，但严重影响教学科研秩序和国际合作。显然，暂时关闭学校并不等于中断教学，恰好为各国尝试和创新现代教育手段提供了实践机会。疫情暴发至今，各国教育部门努力适应疫情新形势，灵活调整教学安排，线上教学、云课堂、云讲坛等正在成为教学新模式。您所在的葡萄牙科英布拉大学不仅是葡语世界历史最为悠久的大学，也是葡萄牙历史、法学、文学、考古、科技等学科的重要基地。疫情期间，科英布拉大学是如何组织教学科研工作的？

    法尔康：为应对这场疫情，科英布拉大学做出的各项重大决策具有创新性。我校是最早将传统教学迅速转向数字化教学和进行网上评估的高校之一。积极调整教学手段和方法，首先是为了保护全体师生的身体健康。我们也预估到了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对整个学期和考试期的影响，开设网上教学、远程课堂也体现了学校公平对待本国和国际学生、在校生和校外生，云教育可以让所有学生获得公平学习机会。当然，调整教学模式是很艰难的抉择。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疫情期间的教学工作效果很好，全体师生在安全的学习和教学环境中，有序并同步、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各项课堂教学和教学评估工作。

    在新学期里，我们主要开设课堂教学，这是教学传统和主要的教学手段，同时我们仍会继续保留远程教学，设立云课堂等，这对于身在他国、无法按时返校的外国学生尤为重要。这些考虑和做法都是为了时刻准备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新变化。

各国加强合作才能战胜全球性威胁

    张敏：疫情暴发以来，中国和葡萄牙高层密切沟通。中葡同心共济、相互鼓励，在共同抗疫中彰显中葡文化交流之魅力。在中方驰援波尔图的医疗物资包装箱上，附上了中文古诗词“海国一尺绮，愿赠万里春”。与此相呼应的是葡萄牙著名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诗句“只要灵魂伟大，一切皆应值得”。您对中国在全球抗击疫情中倡导的人道主义、团结互助、友好相处的理念有什么评价？

    法尔康：在抗击疫情的斗争中，中国毫不迟疑地向葡萄牙提供防疫支援和分享抗疫经验，科英布拉大学也获得了中国不同机构和多个部门的慷慨捐赠。除了感激之外，我们将铭记在心：这些支援和帮助有助于促进中国与葡语国家之间的合作，增进葡中两国友谊，促进科英布拉大学与中国的学术交流。借此机会，我要特别感谢中国驻葡萄牙大使馆，以及科英布拉大学重要的学术合作伙伴——中国社会科学院。在疫情最为危急之际，他们慷慨捐赠口罩等抗疫物资，我们之间的抗疫合作与相互支援，体现了国际人道主义和团结友谊，充分表明人类在面临困境时，国家之间能够团结合作、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最终战胜危机。

    今年年初中国疫情较为严重时，我们也力所能及地向中国捐赠了防疫用品，这是传承和弘扬科英布拉大学一贯秉持的团结合作价值观，也是这所古老大学的立学之本，表明我们现在以及将来都重视与中国合作。抗疫中，科英布拉大学孔子学院发挥了积极作用，孔院与其合作伙伴浙江中医药大学通力合作，经过多方筹措，排除万难，将一批急需的医疗物资及时运抵葡萄牙。中葡合作的一个个生动实例，让我们切身感受到中葡两国机构之间、人民之间无私的帮助和真诚的友谊。

    张敏：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各地暴发和蔓延，在亲身经历了抗疫的“至暗时刻”后，各国人民更能体会到携手合作、同舟共济、共克时艰的深刻内涵。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美国一些政客却大搞“政治污名化”，攻击中国，迄今美国这样的世界头号强国深陷疫情泥潭。在您看来，在世界大灾大难面前，各国应采取怎样的态度？大国应有何种担当？疫情将如何推动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体系的改革？

    法尔康：从国际政治学角度考虑，人人都必须积极推动全球问题的解决方案，尤其是要加强多边主义和国际组织，如世界卫生组织，此外别无他途。

    在这个意义上，我更加坚信，只有世界各国加强合作，才能最终战胜全球性威胁。无论如何，任何国家都不能仅仅从本国利益出发考虑问题，应从跨国角度来认识和思考问题。显而易见，新冠肺炎疫情就是世界范围内的公共健康重大突发事件。各国应在政治、外交、科学等方面达成诸多共识，否则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找到有效的治疗方式，甚至无法研制出高效安全的疫苗，由此造成不必要的生命损失，影响经济复苏，制约社会发展，阻碍人类社会进步。

    因此，现在是各国携手合作和加强国际多边机制的最佳时机了，各国都应主张协调、反对分裂。时代要求我们抛开一国之私念，各国、公共或私人以及其他利益攸关方，在多边机制下共同竭诚努力，分享最佳实践，努力寻求可能的最优办法，实现更多公平和平等。应充分发挥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的作用，并加强欧盟等区域性组织和机构，以期创造更为美好的未来。

中欧是倡导多边主义的两大重要力量

    张敏：病毒不分种族，疫情不分国界，人类面临着共同的命运。疫情期间，习近平主席在与欧盟国家领导人通话中表达了加强中欧合作、共同抗击疫情的愿望。

    法尔康：我始终认为，必须联合全世界的力量，积极采取措施，消除影响全人类的威胁。政界、企业界、大学，越是积极参与到攻克当前新冠肺炎大流行病的行列中，就越有利于整个世界经济快速走上复苏之路，实现可持续增长。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村，唯有团结一致、精诚合作、携手努力，才是解决问题的真正出路。

    张敏：中欧是当今世界两大力量。当下，世界各国不仅受到疫情严重冲击，更面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以及冷战思维重新抬头等诸多威胁与挑战。您对中欧维护多边主义和经济全球化有什么期待？

    法尔康：新冠肺炎疫情使人们更加坚信，团结合作而不是孤立主义才能给世界各国带来繁荣和人民福祉。随着全球数字化和各国经济相互依赖的深化，提倡基于多边主义的合作和国际秩序，将有助于实现不同种族、信仰、性别、国籍的人民的美好愿望。中欧是世界上倡导多边主义的两大重要力量，在疫情中始终保持沟通和积极对话，并为推动绿色复苏携手共进。中欧合作必将为世界团结、繁荣和发展作出贡献。

    张敏：中葡合作是中欧合作的组成部分。葡萄牙堪称小国大外交的典范，在欧洲乃至世界上发挥着独特作用，尤其是在葡语国家中。葡萄牙是其伟大诗人卡蒙斯笔下的“陆止于此，海始于斯”之地，在历史上开启了大航海时代，是连接葡语国家的重要纽带。葡萄牙是葡语国家共同体的倡议者，也是中国-葡语国家经贸合作论坛（下文简称中葡论坛）的主要成员国，推动这一机制发挥了重要作用。

    法尔康：中葡论坛自2003年创立以来，在推动中国与葡语国家经贸合作关系中发挥了积极作用。葡萄牙作为论坛成员国之一，参加了历届部长级论坛。2019年我校成立了中国与葡语国家研究院，希望能够促进中国与葡语国家智库之间的学术交流。中国与葡语国家研究院也希望未来能成为中葡论坛（澳门）机制下的智库合作伙伴，推动我校成为中国与葡语国家关系的重要学术基地。我校孔院以弘扬中国中医药文化为特色，正成为科英布拉大学开展对华文化交流的一张名片，每年吸引了大量中华文化爱好者，他们在学习汉语的同时，也了解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疫情期间，我校孔院举办了多个云论坛，为促进中葡两国民心相通发挥了积极作用。

    我们很期待与中国加深教育合作与交流。我校被称为“巴西以外最具巴西特色的大学”，每年来科英布拉大学求学的巴西学生人数持续增长。我希望未来我们或许也能这样说：“我们是葡萄牙或葡语世界吸引中国留学生最多的高校，也是与中国开展合作最多、学术影响力最大的葡萄牙大学。”

期待葡语国家扩大“一带一路”合作

    张敏：就中葡两国关系，习近平主席曾发表《跨越时空的友谊 面向未来的伙伴》署名文章。葡萄牙不仅是欧盟内首个与中国正式建立“蓝色伙伴关系”的国家，也是第一个与中国签署“一带一路”合作备忘录的大西洋沿岸欧洲国家。在后疫情时代，“一带一路”倡议将进一步凸显其公共产品属性，中国致力于把“一带一路”打造成团结应对挑战的合作之路、维护人民健康安全的健康之路、促进经济社会恢复的复苏之路、释放发展潜力的增长之路，让其成为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国家在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下共享成果、携手抗疫，将进一步深化中国与包括葡萄牙在内的“一带一路”国家的关系。

    法尔康：葡萄牙社会经济发展领域的关键部门，如能源、保险、卫生等，长期以来吸引了大量中国直接投资，期待其他领域也能成为中国投资的重点领域。葡中关系历久弥新，相互支持，特别是在前些年葡萄牙遭遇债务危机时，中国及时提供援助。葡中关系必将在合作中不断深化。

    从全球范围看，“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对世界许多国家的经济和社会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我们很期待其他葡语国家——巴西、安哥拉、莫桑比克、佛得角、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几内亚比绍以及东帝汶等，能够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扩大与中国的投资合作。

    科英布拉大学中国与葡语国家研究院将充分利用葡中合作的良好机遇，以澳门为交流纽带，进一步密切与中国高校、研究机构的合作关系，发挥我们在中国与葡语国家合作中的桥头堡作用。

    张敏：2018年12月习近平主席对葡萄牙进行国事访问期间，在中葡两国元首见证下，中国社会科学院科英布拉大学中国研究中心正式成立，开启了中葡大学智库合作交流的新篇章。作为大学校长，您对后疫情时代的中葡教育合作有哪些建议？

    法尔康：在教育、科学、研发和创新方面，葡中有着巨大的合作潜力。科英布拉大学校长室，无论是本届校长室团队还是上届，都将与中国的长期合作作为我校的教育发展战略之一。我们认为，中国将在国际地缘政治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科英布拉大学与中国之间日益密切的合作往来，将有助于深化葡中两国关系和增进两国人民友谊。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科英布拉大学中国研究中心的成立，是葡中两国学术交流的重要成果之一，是两国学术交流史上的一件大事，是推动葡中、中国与葡语国家学术界深化合作的重要节点。中心虽然成立时间较短，但已开展了一系列学术交流活动，在学界引起积极反响。我们很期待未来双方在公司法、商法以及国际仲裁法等方面进一步合作。中国社会科学院人才荟萃，学术氛围浓厚，对外交流十分广泛，是科英布拉大学值得依赖的学术合作伙伴。我们期待通过合作研究，日益密切中国与葡语国家之间的关系。我们竭诚欢迎中国学者来葡推动教育、科研和知识创新等领域的双边合作。

    科英布拉大学将继续致力于深化和推进与中国的学术交流，推动葡中关系朝着高质量方向迈进。唯此，我们才能继续保持和享有世界知名大学的学术地位，真正成为中国与葡语世界国家之间深化合作的重要桥梁和纽带。科英布拉大学肩负着神圣的历史使命：促进公平和基于规则的全球化，建设和平与和谐的世界。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合作局、中国社会科学院科英布拉大学中国研究中心协助，王镭、周淼统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