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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20年11月27日 星期五

    秋菊有佳色

    作者:宫立 《光明日报》( 2020年11月27日 16版)

        “菊花是中国人民所最喜爱的花朵”,“在秋天的首都,走到公共场所,走到人家,园中院里,阶畔案头,到处都能看到菊花”,冰心最喜欢的菊花是“白托红心的‘踏雪寻梅’,黄里红面的‘金阙芙蓉’,还有触手沾香的‘香白梨’”。

        菊花,在闻一多看来,是“有历史,有风范的花”,“你有高超的历史,你有逸雅的风俗”。1922年重阳节前一天诗人专门为菊花写了一首诗《忆菊》,为我们描绘了“未放,将放,半放,盛放的菊花”:“大似牡丹的菊王到底奢豪些,他的枣红色的瓣儿,铠甲似的,张张都装上银白的里子了”,“星星似的小菊花蕾儿,还拥着褐色的萼被睡着觉呢”,“镶着金边的绛色的鸡爪菊;粉红色的碎瓣的绣球菊”,“带紫茎的嫩绿的‘真菊’,是些小小的玉管儿缀成的,为的是好让小花神儿夜里偷去当了笙儿吹着”,“剪秋萝似的小红菊花儿;从鹅绒到古铜色的黄菊”,“柔艳的尖瓣攒蕊的白菊,如同美人底蜷着的手爪,拳心里攫着一撮儿金粟”,“霭霭的淡烟笼着的菊花,丝丝的疏雨洗着的菊花,——金底黄,玉底白,春酿底绿,秋山底紫。”重阳节这一天,与菊花有关的活动颇多,梁实秋在《群芳小记》中提到:“菊和九月的关系密切,故九月被称为菊月,或称为菊秋,重阳日或径称为菊节。是日也,饮菊花茶,设菊花宴,还可以准备睡菊花枕,百病不生,平夙饮菊潭水,可以长生到一百多岁。”

        诗人爱菊、咏菊,小说家汪曾祺对菊花也颇有研究。他在《北京的秋花》一文中提到,“菊花品种甚多,在众多的花卉中也许是最多的”,“全国有几个城市的菊花都负盛名,如扬州、镇江、合肥,黄河以北,当以北京为最”,“北京菊花和南方的差不多,狮子头、蟹爪、小鹅、金背大红……”不过“有些南方菊种北京少见。扬州人重‘晓色’,谓其色如初日晓云,北京似没有。‘十丈珠帘’,我在北京没见过。‘枫叶芦花’,紫平瓣,有白色斑点,也没有见过。”汪曾祺还提醒我们,千万不要“搞菊山菊海,让菊花都按部就班,排排坐,或挤成一堆,闹闹嚷嚷”,或者“把菊花缚扎成龙、成狮子”,“菊花还是得一棵一棵地看,一朵一朵地看”。

        冯骥才在小说《雕花烟斗》中也为我们生动地描绘了光灿灿的凤尾菊,“这菊花从一人多高的花架上喷涌而出,闪着一片辉煌夺目的亮点点儿,一直泻到地上,活像一扇艳丽动人的凤尾,一条给舞台的灯光照得熠熠发光的长裙,一道瀑布——一道静止、无声、散着浓香的瀑布,而且无拘无束,仿佛女孩子们洗过的头发,随随便便披散下来。那些缀满花朵的修长的枝条纷乱地穿插垂落,带着一种山林气息和野味儿。在花的世界里,唯有凤尾菊才有这样奇特的境界。”

        周瘦鹃不但是作家,还是园艺名家,他“于菊花又有一种偏爱”,在他看来,“秋天实在少不了菊花,有了菊花,就把这秋的世界装点得分外的清丽起来”,“没有菊花的秋天,实在过得太寂寞了,太无聊了”。为此,周瘦鹃“每年总得种上一千多本,种子多至一百余种。管、钩、带、须、匙、托冠、武瓣,无所不有,常熟人所认为最名贵的小狮黄,扬州人所认为最名贵的虎须和翡翠林,也一应俱全,而以一九三七年为全盛时期,又添上了许多新的名种”,遗憾的是,“菊花时节,日寇大举进犯……我扶老携幼地跟着朋友们避到了南浔去,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虽曾回去探望故园,问菊花开未,可是总没有瞧到……张锦虽挑出了几十盆最好的名菊,安放在荷轩中,等候我回去欣赏,无奈我不能插着翅膀飞回,只索梦寐系之而已。后来一连七年,我羁身海上,三径就荒,菊花也断了种。”

        老舍喜欢菊花,也爱养菊花,并且还邀请朋友来家里赏菊。汪曾祺回忆,“我在北京见过的最好的菊花是在老舍先生家里。老舍先生每年要请北京市文联、文化局的干部到他家聚聚,一次是腊月,老舍先生的生日;一次是重阳节左右,赏菊。老舍先生的哥哥很会莳弄菊花。花很鲜艳。”养花给老舍带来不少欢喜,不过也有让他伤心的时候,“今年夏天就有这么一回。三百棵菊秧还在地上(没到移入盆中的时候),下了暴雨,邻家的墙倒了,菊秧被砸死三十多种,一百多棵。全家几天都没有笑容。”

        除了“檐前,阶下,篱畔,圃心底菊花”,山里生长的野菊花也值得特别关注,鲍尔吉·原野在福州的东京山顶峰领略过它的顽强,“在被海风劲吹的疏阔的山坡上,野菊花片片开放”,“平地的野菊花,每株可以长几十个、上百个花苞。东京山的野菊每株只开一朵花,叶子也精简到两片。野菊花紧紧贴在山坡上”,“野菊放射炫目的黄,像大桶的颜料洒在褐石板上”,“在野花的种属里,只有它们见过海浪,仰面接受赤裸的太阳的照耀,它们悉知悬崖孤松的心境,有一副松树的情怀”。王安忆在小说《野菊花,野菊花》里也写到野菊花,“沟坎里,大路旁,田野上,到处是一星一星,一点一点。大车碾过去,它们贴贴地又直起了腰;脚板踩上去,它们缩缩脖子又抬起了脑袋。当然,那风车似的一圈花瓣残缺了。不过,尽管它多,它贱,它不起眼,它不好看,可是细细打量,它也是有花蕊,有花瓣,有茎、叶,甚至淡淡的香味,也是一朵完完整整的花”,“它把田野、大路、门前、家后,点缀得好看了。如果没有那星星点点,大地不就少了一种颜色”。张恨水还描述过野菊花中的一种——小紫菊,“有小花,紫瓣黄蕊,似金钱菊而微小。叶长圆,大者有齿类菊,小者无齿类枸杞,互生茎上,其面积与花相称,娇细可爱。一雨之后,花怒放,乱草丛中,花穿蓬蓬杂叶而出,带水珠以静植,幽丽绝伦。且花不分季候,非严冬不萎。”

        梅兰竹菊,各有各的魅力。菊花不是名贵的花,也不是最美丽的花,但它的绽放给秋天带来了另一种情趣。赏菊之外,我们还可以喝菊花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一股令人忘俗寡欲的清香”(茹志鹃),饮菊花酒。

        (作者:宫立,系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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