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就在岸上住】
那是30多年前的事儿了。生了孩子不久,学校照顾,让我只上半天班,下半天可留在家里照顾小孩。父亲刚退休,便与我一同背着孩子在成都寻河“远游”。
我和父亲边走边看,欣赏岸边盛开的各类花草:芦竹、野菊、姜花、香茅、何首乌……回归的农人手里都捏点啥?车前草、马齿苋、灯笼花、紫花地丁……真还认识了不少。
成都近郊的农家林盘大都这种模式:广阔的绿地中,一片片竹林围绕着一座四合院,小院四周环绕着小水沟,沟边开满各种野花野草,清澈的溪水扫着枝蔓缠绕的花草流淌,最后汇入河流。
那时,我们的身边全是河流——大河小河交错织网,弯弯曲曲地绵延。
在家附近的大青堰,我曾潜水在巨石旁捞出一幅游泳眼镜来,不远处的和平桥则有三五成群的人在那儿跳“飞燕”(两臂平展的跳水姿势)。一旁的飞沙堰呢,则是将进入省游泳队的健将们展现实力的“宝地”。
小河口还有草堰,是田地里的草垛子被冲到一堆形成的,用撮鱼的物件儿往里一捞,则有满罐儿桃花鱼上来。
牛儿河,是牛群们回家时聚集到一起嬉戏玩耍的地盘,有胆大的顽童敢踩着牛儿冲向河对岸的,则在那一天充当了一回孩童们心中的“英雄”。
摸底河水浅,清澈透明,河里的石头漂亮,挑美美的放在碗里,便像玉石一样,清晰可见。河岸边全是稻麦和一条条杂花野树、趣味横生的小道。
父亲告诉我,这些全是都江堰灌区“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真实写照啊!
回家的路上,父亲说,武侯祠旁那条大河你还记得吧?
哪能不记得!小时候曾被那盈盈满满的晶莹大河水吮吸了脚步。再次漫步走到高升桥时,却发现桥头只剩了两条船——旁边的渔翁、鱼老鸹(鸬鹚)去哪儿了呢?
时间往后,城市的模样悄悄变化着。修路了,修桥了,两岸的农田变高楼,高楼一片接着一片……城市有了一环、二环、三环……各种道路纵横交错。那些大河、小河,是从哪儿流向府南河了?
府南河开始有了异味。1985年,龙江路小学的孩子们写了一封信给市长,希望将“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天府之国”成都再次呈现在大家面前。成都市民们很积极,七嘴八舌,都在为整治府南河动脑子。
河水整治动工了,这项治理工程最终获了联合国人居奖。脱去泥垢后的成都母亲河终于能再次迎接两岸居民的审视。可人们对幸福生活标准的追求更高,如今的锦江水系综合环境还需要不断升级改造。
近两年来,改造的结果显而易见。白天,锦江河畔姹紫嫣红,绿叶衬托,两岸的绿道小径上人影绰绰;晚上,九眼桥旁的合江亭金碧辉煌,流光溢彩,河道中挂着灯笼的小游船悠悠荡过。当年的杜甫,怕是也享受不到如此惬意。
更让人欣喜的是,成都如今的水名片,不仅有河,更有了许多“湖”:东湖、青龙湖、北湖、锦城湖、兴隆湖……城市的东南西北中,处处亲水,处处碧波。成都的蓝天多了,空气清新了,我想这些湖的功劳也不小吧!
我的学校搬到新校区去了,就在龙泉驿区。楼下有白鸟嘤嘤、莲花点缀的嘤鸣湖,再走过去还有浩浩荡荡、层层卷涌的荷塘雁鸣湖。家的对面是万株樱花青龙湖,湖区很大,夜跑的人群一拨接一拨,每个周末还有不少市民拖家带口去游览,人与自然融洽相处。想必,每一位坐拥绿水清波的市民,都如我一般感同身受。
(作者:邓 波,系成都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