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三大趋势

    按语    

    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是加强生态保护、促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基础性制度。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逐步建立，在促进自然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和有效保护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也存在自然资源资产底数不清、所有者不到位、权责不明晰、权益未落实、监管保护制度不健全等问题。为加快健全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进一步推动生态文明建设，中办、国办今年4月印发了《关于统筹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该指导意见明确指出要“统筹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平台和服务体系建设”。

    通过产权改革，自然资源所有权与使用权可以分离，国家享有所有权，企业可以享有使用权，这样就为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创造了条件。经过多年的改革实践，当前我国的自然资源资产交易逐渐形成了平台化、金融化与信息化的趋势。对于这些发展趋势的梳理，将有助于进一步强化对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重要性的认识，促进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的完善。

1.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平台化趋势

    平台化趋势是指自然资源资产交易越来越集中于公共资源交易平台。截至目前，我国国有土地使用权和矿业权交易已进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到2020年将会有更多的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交易进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

    2016年12月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有偿使用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指出，“支持探索多样化有偿使用方式，推动将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有偿使用逐步纳入统一的公共资源交易平台”。2016年6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十四部委颁布的《公共资源交易平台管理暂行办法》和2019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的《关于深化公共资源交易平台整合共享指导意见》都强调，要将全民所有的自然资源纳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体系。这些政策的实施促进了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平台化的趋势。

    自然资源是公共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与其他公共资源一样，进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而且，公共资源交易平台的优势是成本较低，不需要新设机构，可以利用现有的设施及技术力量，而且有利于避免行业管理部门的寻租行为。至于非全民所有的自然资源资产，经过授权也可在公共资源交易平台进行交易。当然，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在纳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时，法律的授权和保障是前提，需要进行法律的相应完善。

2.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金融化趋势

    金融化趋势是指自然资源资产交易越来越借助于金融手段。截至目前，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中先后开发了抵质押贷款、资产支持证券、信托等金融产品。随着绿色金融的迅速发展，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中未来开发的金融产品还会更多。

    《关于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有偿使用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要求，“适度扩大使用权的出让、转让、出租、担保、入股等权能，夯实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有偿使用的权利基础”。今年4月印发的《关于统筹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对承包土地经营权、采矿权、海域使用权等权能进行了明确，涉及转让、抵押、出租、入股等。总体来看，自然资源使用权权能的大多数都与金融有关。2016年8月，中国人民银行等七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指出，“完善环境权益交易市场、丰富融资工具”。这些政策的实施促进了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金融化趋势。

    自然资源资产具有金融属性，可以作为金融产品进行运营，所以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离不开金融市场，借助金融市场可以加快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进程。同时，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也需要通过融资来摆脱资金不足的困境，因而离不开金融市场的支持。在发达市场经济体中，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与金融市场是高度融合的。与发达国家相比，目前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与金融市场的融合程度较低，这两个市场由不同的部门主导和监管，两个市场之间的沟通与合作尚不充分，金融市场支持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力度还不够。事实上，更高层次的自然资源资产交易，是以目前的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为基础，更多地采取股权、债权、金融衍生品等金融市场手段来实现的，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离不开金融市场。而且，在二者密切结合的基础上，金融市场越发达，金融工具越丰富，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层次就越高。

    在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中，一级市场是自然资源使用权的出让市场，其业务主要是自然资源使用权的划拨、协议转让、“招拍挂”等，这方面金融市场参与的机会不多；二级市场作为自然资源使用权的流动市场，是金融市场参与的主要场所，金融市场可以开发自然资源使用权的抵质押融资业务、金融信托业务、证券化业务、融资租赁业务、保理业务、经营托管业务、回购融资业务、存储及借贷业务等。如果考虑自然资源使用权的期货交易、远期交易、掉期交易、期权交易，则金融市场参与的空间会更大。此外，随着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金融化水平的不断提升，金融监管将会相应地逐步加强。根据管制规避理论和动态博弈模型可知，金融监管的强化将会导致更多的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的金融创新活动。总之，在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市场体系中，金融市场大有可为。

3.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信息化趋势

    信息化趋势是指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信息化程度越来越高。截至目前，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已全面采用互联网交易，信息化程度快速提高。

    国务院2016年12月印发的《“十三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提出了“加快信息化和生态文明建设深度融合”“以信息化促进资源节约集约循环利用”和“深化信息技术在生态环境综合治理中的应用”等要求。中办、国办2016年7月印发的《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也提出了“整合自然生态空间数据”“实施生态文明和环境保护监测信息化工程”及实行自然资源资产网上交易等要求。这些政策的实施加快了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信息化趋势。

    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信息化有利于消除交易的信息鸿沟，降低交易的成本，扩大交易的规模。通过移动互联、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以及各区域平台联网等方式，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实现了数据共享、平台互通，既改善了交易中信息分布不均匀的状况，也降低了交易的成本。比如，大数据等技术使得交易一方在资金紧缺时能够制定合理的融资方案，有利于控制交易的融资成本；区块链等技术可以降低交易的风险、简化交易的流程；人工智能等技术使得交易的人工成本大幅度减少。信息充分和交易成本的降低，极大地提高了买卖双方的效率，使交易的规模得到成倍的增长。

    自然资源资产交易信息化有利于加强对交易的监管。网上交易替代人工现场交易，大大提高了交易透明度，交易过程变得更加公开、公平，充分保障了利益相关者的知情权和监督权，也便于社会公众全程跟踪交易过程，杜绝或减少暗箱操作、私相授受。通过技术手段防止网上交易的交易信息泄漏，以大数据为支撑研发交易信用监管机制，利用区块链构建特殊监管节点……这些均能够有效防范交易过程中违法违规行为的发生，进一步强化对市场交易行为的监管效率。

    进一步加强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信息化，关键是实现交易的网络化、智能化。网络化是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基础，智能化是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发展方向。实现交易的网络化，既为自然资源资产交易提供了载体，也提升了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的信息化水平，但网络化的主要功能在于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对提供个性化的服务、风险防控、降低交易成本、优化业务流程等的贡献较小，智能化则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交易网络化，需要增加固定投入，包括对高性能计算机、大容量储存器、云端服务器等硬件的投入，以及对大规模数据挖掘、计算、批量化处理能力建设等软件的投入。推进自然资源资产交易智能化，要特别加强对安全性的要求，因为一旦出现风险，就会影响到经济金融安全。为此，需要加强对信息加密技术的研究应用，加强深度学习，查找设计漏洞，提升判断能力，并在推进人工智能技术时采取安全防御措施，例如加强访问控制和身份认证、加强对智能化相关软硬件环境的审计等。

    （作者：张伟，系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张海峰，系山东教育招生考试院研究员；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我国自然资源资本化及对应市场建设研究”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