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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9年03月02日 星期六

    蓑衣

    作者:曹文生 《光明日报》( 2019年03月02日 05版)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留住乡愁】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空无一人。突然,一件蓑衣出现了,乡村就鲜活了起来。

        该做饭了,锅里缺一把菜,农人一件蓑衣就出了门。蓑衣带回来的,不仅是绿莹莹的菜,更是一锅有滋味的生活。

        在北方,雨水不多,蓑衣其实用处也不大。它常躺在墙上晒太阳,接受阳光的亲吻,再无潮湿的气息,一身干燥。如果不是下雨,谁也记不起它。

        我更不会记起祖父说的那句话——“这蓑衣,是我雨天的一件衣服”。我仔细打量着这件雨天的衣服,编制得密密的,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细网,透着一股素雅的气息。据说,这蓑衣是用一种叫“蓑草”的植物编织而成的,蓑衣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在老家,蓑衣是打开雨天的通行证,似雨中行走的羽毛。雨伞太小,总是遮挡不住人,人的腿湿透了,只有上半身干着。而蓑衣,能裹住人的身子,在雨里奔跑。没有蓑衣,乡村里就少了飘逸的风度。

        蓑衣,会遇见惊蛰、雨水、谷雨和小满,也会遇见麦子和花生。节气和植物,都会识记着一件蓑衣的多情,它能听到雨水细腻的内心,从不冷冰冰对待每一场雨,它时常穿越风物,期盼着未来的年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最喜欢五月份,雨水在乡村下着,父亲要去村里下棋去,他穿着蓑衣,在前面走着,我打一把小伞,在后面跟着。行走在雨中,整个乡村,只有雨打蓑衣和雨打雨伞的声音。但这两种声音也不一样,蓑衣上的雨声,是那种“飒飒”的声音,犹如春蚕食叶,而雨打在伞布上,则更重一些,也更闷一些。

        我也穿过蓑衣。刚开始,它轻盈,随着雨水越来越大,蓑衣越来越重,犹如穿了一层盔甲,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艰难。

        一个人,穿着蓑衣,有时是去追求一种古趣。在千百年前,蓑衣代表着一种淡然与镇定。许多诗人都曾穿着蓑衣从雨水里走过,譬如“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轼。而我以为,天地间关于蓑衣最高的境界,还是柳宗元的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想来诗中这个钓者,一定穿着一件蓑衣。雪落下来,将他堆成了雪人,却怕惊吓鱼,一动不动,动则满身雪就散了。每次读到此诗,便觉得应该穿上蓑衣,和诗发生些关联。

        至今,蓑衣仍挂在农家的墙上,作为一种农具。我多想把它放到屋内,以艺术品的身份来靠近我。这只是我的臆想。而今,在乡村车多了,伞具也更加多样。蓑衣已越来越少,许多人一把火就把它烧了,记不起它以前的功劳。或许,蓑衣代表着一种时代的痕迹。如果没有蓑衣,古代的诗人便少了趣味,农人干庄稼活也不再方便了。而我难忘的是,一件蓑衣装饰过的乡村,是那么可爱。

        大雨先行,蓑衣断后,那才是记忆里的乡村应有的模样。我蹚过春夏秋冬,蹚过雨水交织的时间,做那个回忆蓑衣的人,想起一人,一蓑衣,一片雨水声。

        (作者:曹文生,系陕西省延安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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