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撷英】
近日,中国古代书法展第二期在辽宁省博物馆开幕。与第一期相比,更多久负盛名的国宝级珍品联袂登场,再次掀起观展热潮。去年8月17日,辽宁省博物馆新馆正式开馆时推出“中国古代书法展”“中国古代绘画展”“中国古代缂丝刺绣展”三大展览,众多难得一见的国宝级佳作集中展出,甫一亮相就引发广泛关注。开展之后,慕名而来的国内外观众近30万人次,成为2018年度国内文化热点之一。接踵而至的第二期展览,展品更令人翘首向往,精心选取的41件/组馆藏珍品,从先秦至清代,以时间为轴渐次展开中国古代书法艺术长卷。其中,国宝《万岁通天帖》、唐代狂草书法代表怀素《论书帖》、宋代儒学集大成者朱熹《书翰文稿卷》、“赵体”书风创立者赵孟頫《欧阳修秋声赋》等珍贵藏品悉数亮相,尽现中国古代书法艺术的永恒魅力。
历经千年岁月
《万岁通天帖》承载中华书法精髓
我国魏晋六朝时期书法“诸体咸备”,名家辈出,成为中国书法史上光辉灿烂的时代。作为入驻故宫“国家宝藏特展”的国宝——《万岁通天帖》,曾于2018年年初在辽博短暂展出过三周,一度成为春节期间热议的文化话题。本次展览中珍品再次现身,观众可近距离一览“书圣”王羲之、王献之等七人十帖的风格,机会十分难得。
备受青睐的《万岁通天帖》有怎样的价值?对中华书法史有什么样的影响?“历经千年岁月,保存至今实属不易,其承载的历史信息独一无二,其艺术价值无可替代。”辽博艺术部主任董宝厚告诉记者,《万岁通天帖》虽然不是王羲之真迹,但这件珍品却最为接近原作真貌,为后人研究东晋书法提供了可靠依据,从中能看出自晋以下南朝书风的衔接延续,以及在王氏门中书法传承的紧密关系。
展览现场可见,《万岁通天帖》卷幅上有火焚痕迹,尚存王羲之《姨母帖》《初月帖》、王徽之《新月帖》、王献之《廿九日帖》、王僧虔《太子舍人帖》等七人十通书翰。董宝厚说,宋代岳珂《宝真斋法书赞》卷七著录,称这残存的七人十帖连尾款的一卷为《万岁通天帖》,而《万岁通天帖》中首推王羲之的《姨母帖》与《初月帖》。其实,《万岁通天帖》不是展现王羲之一人的书法,而是书法世家琅琊王氏一门之精髓。王羲之的祖父王正,父亲王旷,伯父王导、王敦,岳父郗鉴均以书法见长。王羲之早年师从卫夫人学书,其母即卫氏,因此世人怀疑这位卫夫人可能是王羲之母亲的姊妹,乃其姨母。姨母去世时,王羲之悲痛欲绝,留书传世。
今天我们有幸得见“书圣”王羲之的风采,这源于武则天对书法的喜爱。武则天精通文史尤崇书法,曾遍寻王羲之真迹。苦求王羲之真迹的武则天,遇凤阁侍郎王方庆上奏称自己是王羲之的十世孙,愿意献上真迹后喜出望外。为此她特别在武成殿召集群臣,共赏王氏书法真迹,并且命中书令崔融作《宝章集》记录此事。万岁通天二年(公元697年),武则天命内府弘文馆善于摹搨之人,以王方庆呈现的真迹为底本,用上等的黄蜡纸双钩填墨,复制了摹本,并将王方庆进呈的原件加以装裱锦褙,重新赐还给王方庆。她还嘱咐王方庆,这是祖先的手迹,后代子孙应当善加守护。然而,之后王羲之真迹却下落不明,反而是武则天命弘文馆复制的摹本保存至今。
虽然现今留存的《万岁通天帖》为摹本,但钩摹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帖风貌,堪称一绝。《万岁通天帖》是双钩廓填本,即以细线描边再于内部填充墨迹。作品钩摹精妙至极,规避摹的缺点,并创造性地吸取了临的优点,对于原作飞白和牵丝的处理极度细致,在字形准确的基础上,保留书写风貌,为世人留下中华文化瑰宝。启功曾在《唐摹万岁通天帖考》中说,《万岁通天帖》不但没有误摹之笔,原迹纸边破损处也都钩出,这在《初月帖》中最为明显,如此忠实,更增加了我们对这个摹本的信赖之心。书画鉴定家杨仁恺也曾在《国宝沉浮录》中对《万岁通天帖》给出了至高的评价——“下真迹一等”。
呈现书法轨迹
领悟中华传统文化艺术魅力
唐代书法是继晋代以后书法发展史上的又一高峰,在行、草、篆、隶各书体中都出现了有着深远影响的书家,真书、草书的影响最甚。中国书法史上素有“颠张狂素”的美谈,之前辽博中国古代书法展上曾展出张旭《草书古诗四帖》卷,本次展览呈现的则是怀素的《论书帖》。相对怀素标志性的狂草,《论书帖》展现出怀素草书的另一面目。纵观全篇结体严谨、章法整饬、出规入矩,绝狂怪之形,而细寻其渊源,却不越魏晋法度。此外,在本次展览中,爱国诗人陆游,儒学集大成者、理学家朱熹,政治家、爱国诗人文天祥等宋元名臣的书法作品集中亮相,陆游行书《自书诗》、朱熹行书《书翰文稿卷》、文天祥行草书《木鸡集序》、赵孟頫行书《欧阳修秋声赋》均令观众在欣赏书法之时,同享妙笔文章之美。
不同于宋元书法注重抒发个人性情,明代书法继宋元帖学而发展,初期沿袭元代传统,明中期江南地区人文荟萃,文人书法重新抬头,直到明晚期才颇具创新精神。展览中,祝允明楷书《东坡记游》极为引人关注。众所周知,祝允明以草书见长,其楷书墨宝非常少见,而《东坡记游》展现了作者楷书的深厚造诣,实属难得。此外,展览选取的文徵明行书《西苑诗》是作者87岁高龄所作,可见当时作者的精神面貌以及深厚书法功力;董其昌《东方朔答客难并自书诗卷》新笔旧墨,用笔纯熟,使转灵活,有一泻而下之势;唐寅的《和沈周落花诗卷》信笔出之,流畅自如,妩媚多姿。
清代书法突破了宋元明以来帖学的樊笼,开创了碑学,篆书、隶书和碑体书法成就卓著,书坛兴盛,流派纷呈。康熙推崇董其昌,乾隆推崇赵孟頫,书风皆为之一变。董宝厚告诉记者,乾隆时《三希堂法帖》刻成,标志着帖学达到极盛,涌现出翁方纲、刘墉、梁同书、王文治等大家。乾嘉以后,金石学兴起,帖学已入穷途,邓石如开创了碑学之宗,阮元和包世臣总结了书法创作的经验和理论。此后伊秉绶、何绍基、赵之谦、吴昌硕等完成了变革创新,碑学迅速发展,影响所及直至近代。展览中,明末清初书坛的代表人物王铎的《飞人诗》纵横恣肆,引人称赞;扬州八家之首的金农隶书《相鹤经》用笔端正,结体偏长,是金农书风的典型代表。
(本报记者 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