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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8年09月25日 星期二

    一声长叹母子情

    ——评彭学明长篇散文《娘》

    作者:孟繁华 《光明日报》( 2018年09月25日 16版)

        【文艺观潮】

        彭学明的长篇散文《娘》,自2012年1月出版发行以来,至今已有四个版本,行销两百多万册。现在,经过修订和增补,从过去的8万字,增至27万字,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7年间,不时有关于《娘》的消息在文坛传递,包括各种评论、报道和作者现场演讲等。

        《娘》的出现已然构成了一种现象。这与中国的“孝”文化有着直接关系。《孝经·开宗明义》章中讲:“夫孝,德之本也。”看这个“孝”字,上为“老”,下为“子”,意思是子能承其两亲,并能顺其意。《论语》中孔子有言:“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在这里,“孝悌”指的是孝敬父母、尊重长辈、友爱兄弟及关爱幼者的伦理行为,体现出感恩、回报和礼敬。并推及一切,善待他人,这就是行“仁”,也是古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基础。在中国传统道德规范中,孝道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在古今诗文中表达对双亲孝敬、思念的文字比比皆是。如孟郊的《游子吟》,京剧《三家店》中的那段唱词,几乎妇孺皆知。但是用如此规模书写母亲一生的大型读物,除了张洁的《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彭学明的这部作品应该是影响最大的了。

        这是一部泣血书。彭学明的母亲吴桂英,小名吴二妹,一生悲苦难述。拖儿带女多次离异,为了生存和抚育儿女,她忍受所有的屈辱。娘的几次婚姻,一次比一次糟糕。每次离异都不是她的选择。第三次婚姻同样是失败的,但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她忍气吞声甚至不惜用一种民间秘方放到饭里,以期挽回继父离婚的心。这种有着奇怪名字的药居然起了作用,让继父“回心转意了好几年”。当然,最终还是失败。娘同这位继父离婚后,家里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观:分开后,另挖的火坑,新安的大床。大人和气了,孩子不打架了,一家做了好吃的也给另一家,一家大人外出了,孩子也会得到另一家的关照。两家居然和平共处相互照应。《娘》的感人,与作者写出了特殊年代的人间冷暖大有关系。作品写娘的婚姻史、屈辱史、苦命史,也写了一个伟大女性的命运抗争史、对儿女的哺育史,写了母亲的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和顽强的生命史。当然那个年代,受尽苦难的不是吴桂英一个人。作品也不经意间展示了那个年代普通百姓真实的生存状态,或者说,类似的苦难不仅吴桂英一人在承受,她多次离异的丈夫及其家人,同样是因为生存艰难作出无奈的选择。他的两个继父离开时——一个是依依惜别,用他们的语言方式话别,他们的相互关心溢于言表;一个是不顾孩儿在场相拥而泣,然后各奔东西。而后者突如其来的举动,甚至也瞬间缓解了讲述者对继父的仇恨心理。

        《娘》是泣血书,同时也是忏悔录。作品中,不时地可以看到作者对娘的怨恨和不满。卑微的出身和生存压力,常使人生出莫名的“戾气”。娘嫁人他不满,听到娘与别的男人有闲话他不满,甚至高考失利,也将怨恨发泄在娘的身上,娘说拖累不了你几天了,他甚至发出咆哮。“我对娘横眉冷对、恶语相向。我对娘暴跳如雷、大发雷霆。只要娘和我搭话,我就点燃炸药,把娘炸回去。”写尽了一个孽子的形象。因此,这也是一部“浪子回头”的忏悔录。2010年,彭学明的娘去世了,享年76岁。始终生活在艰难困苦之中的吴桂英能够顽强地活到76岁,也真是人间奇迹了。彭学明之所以在2012年发表这部作品,与他个人的履历大有关系。一方面,年轻时少不更事,他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还没有对娘感恩的思想和情感能力;另一方面,与他后来对人情冷暖的认知有关。他写道:“可悲的是,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把娘弄丢了。我一直以为没有娘的世界依然精彩,没有娘的日子依然快乐。我依然看似风光地到处讲学,依然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真诚的客气和虚假的恭维,依然自鸣得意地满足一点小小的虚荣。”直到他在大都市里痛彻心扉地感到世情的冷漠、真情的缺失、人性的悲凉,娘的身影才得以高大起来。

        《娘》被广泛阅读,与当下的世风大有关系。现代性的发展,让人的个性有了极大的生长空间,所谓“主体性”几乎不能僭越。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越发淡漠。这种状况,使传统的母子情感关系越发成为稀有。或许只有这一关系才是最真实、最没有条件和功利的关系。触动所有的人,只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用心亲历的情感关系,所以作品才有如此巨大的共鸣。同时,敢于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无良”想法和念头,敢于将自己不曾言说的“原罪”的丑恶公开,借此实现自己的忏悔,这是最有力量的文学手段。苦难叙述和真诚忏悔,是《娘》获得成功的两大文学要素。对娘情深似海、如泣如诉的真实情感,是感动广大读者的最终力量。作品的封底有这样一句话:“娘,一块坚如磐石的寒玉,以月的清辉把我镀亮,以天的胸怀把我接纳,以海的深情把我养育。若有来世,我还是娘的儿子,匍匐在娘的脚下,亲吻娘的前世今生。”真是子欲养亲不待,儿想娘时难叩首。彭学明对娘的悠长怀念,也可谓感天撼地了。

        (作者:孟繁华,系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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