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有限并可控

    【特别关注·中美经贸摩擦】

    近期美国对华挑起中美贸易摩擦，暂时表现为关税战，目前没有缓和的迹象。7日美国又宣布对中国160亿美元产品加征25%关税的决定，而中方旋即作出了对等回应。此前，一意孤行的美国还威胁将中国2000亿美元产品的加征关税幅度从10%提升到25%，甚至对中国5000亿美元产品全部加征关税。

    面对美方威胁和施压，中国的态度没有变：我们不愿打，也不怕打，必要时不得不打，坚决捍卫国家核心利益和中国人民的利益。中方的底气源自对本国经济实力的自信、对国际规则和道义的坚守、对反制贸易霸凌的充分准备，还建立在对贸易摩擦影响的理性分析基础上。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体现在三个层面：对外贸易，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以及宏观经济。总体来看，这三个层面所受的影响均是有限和可控的。

    对外贸易层面。根据笔者所在研究团队的测算，美国对中国500亿美元产品加征25%关税，虽然会使中国对美出口增速下降3.39个百分点，但中国总出口增速将仅下降0.75个百分点。如果美国再对中国2000亿美元产品加征10%关税，中国对美出口增速将下降9.26个百分点，总出口增速将下降2.06个百分点。如果美国如其威胁的那样加征25%关税，中国对美出口增速则将下降18.07个百分点，总出口增速将下降4.02个百分点。最极端的情形，如果美国对中国所有输美产品加征25%关税，中国对美出口增速将下降37个百分点，中国总出口增速将下降8.24个百分点。从中国进口的角度来看，中国针对500亿美元美国进口产品的反制措施将使自身从美国的进口增速下降9.84个百分点，但中国总进口增速下降仅0.7个百分点。进一步讲，如果中国进行反制，对所有美国进口产品加征25%的关税，中国从美国进口增速将下降25.75个百分点，总进口增速下降1.82个百分点。

    可以看出，中美贸易摩擦虽然会对中美双边贸易造成较大的影响，但对中国外贸的总体格局影响有限。中美双边贸易仅是中国外贸总量的一部分。尤其对于进口来说，中国从美国进口仅占自身进口总额的7.08%，中美贸易战对中国总进口的影响非常小。当然，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出口的影响相比进口要大一些，毕竟中国对美出口占自身总出口的比重达22.27%。但是，即使在极端的情形下，美国对中国所有出口产品加征25%的关税，中国出口增速下降达8.24个百分点，中国出口的负增长速度也只不过是0.34%。中国完全可以承受这一出口的负增长速度。经过与历史数据的对比，可以对此有更直观的感受。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的年份，也就是2009年，中国出口负增速达16.01%；2015年和2016年，中国出口的负增速也曾达到2.94%和7.73%。此次中美贸易战对中国出口的负面影响，其严峻程度尚不及中国前些年经历过的外贸下滑，中国显然有能力承受。

    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层面。中国出口中，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就占了43.19%。中国对美出口百强企业中，外资企业就占了70%。因此，中美贸易战会波及在华外资企业经营，从而可能影响外资来华的信心。但截至目前，中国利用外资并未受到负面影响。2017年，中国实际使用外资增长3.99%。今年上半年，中国实际使用外资增速达4.07%，反而比去年的增速还高。2017年，中国批准的外商直接投资项目（企业）数同比增长27.8%，今年上半年的增速则达到96.6%。当然，从对外投资的角度来讲，中国对美投资会受到明显的负面影响。美国在发布对华301调查报告时已经讲明，除利用加征关税的措施外，还会增强中国企业对美投资限制。

    事实上，这一局面显然不利于特朗普政府促使美国企业对外投资回流、吸引外资计划的实施，自然也会冲击其吸引制造业回流、创造就业的目标。美国政府正在推动的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改革可能对中国企业对美投资施加更多限制，这将极大影响中国企业对美投资的信心。实际上，这一趋势自2017年特朗普上台的第一年就已经显现出来。美国商务部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对美投资明显下降。美国荣鼎公司最新公布的报告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公司完成的并购和绿地投资仅18亿美元，与2017年上半年相比下降超过90%。

    宏观经济层面。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外贸和投资的影响，自然也会扩散到宏观经济领域，影响国内生产总值（GDP）、就业、物价水平、汇率等宏观经济指标。根据笔者所在研究团队的估计，中美目前的500亿美元产品加征关税行动对中国GDP的影响也不过是0.028个百分点，显然影响微小。即便中美双方对彼此所有产品加征关税，甚至加征幅度达到40%，对中国GDP的负面影响也不过是0.398个百分点。在GDP受影响较小的情况下，中国就业受到的冲击自然也不大。

    另一方面，中国对来自美国的产品如大豆加征关税确实会影响自身的物价水平尤其是居民消费价格。但各种估计显示，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物价上涨的影响非常有限。而且上半年统计数据显示，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上涨2%，中国物价水平还有较强的调整空间。宏观经济的另一个关键指标是汇率，目前人民币汇率已经受到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近段时期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呈贬值态势，但人民币并不具备持续贬值的基础。在国际横向对比中，人们对中国经济仍然充满信心，不会出现资本大规模外逃的现象，而且汇率本身还受到两国货币政策的影响，双向波动仍将是人民币汇率未来的态势。

    综上所述，尽管中美贸易摩擦确实会对中国经济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总体影响在可控范围内，中国政府完全有能力通过采取针对性措施进行应对。

    首先，推出稳出口举措，致力于扩大进口。在此次中美贸易摩擦之前，中国曾多次面临严峻的出口形势，中国政府在稳定出口形势方面也积累了很多经验。中国各级政府将密切监测企业出口情况，更加注重市场化手段，从优化出口结构、做强做优出口的角度稳定出口。比如，引导企业开拓更多元化的出口市场，更好利用贸易新业态等。对于进口而言，中国政府一再承诺将致力于扩大进口。上半年已经推出不少降关税的举措，相信下半年会发挥效果。11月份，中国还将在上海举办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必将在促进进口方面发挥很大效果。

    其次，优化营商环境，促进对外投资多元化。尽管外资可能会受到宏观经济形势和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但外资更看重的是中国的大市场以及营商环境。中国政府一直致力于优化营商环境。对于外资关心的技术转让、行政许可、知识产权等问题，中国近年来已取得长足进步，并将持续完善。在对外投资方面，中国企业不一定非得投向美国市场，其他发达国家同样是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方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也非常欢迎来自中国的投资。

    中国的宏观经济政策会继续保持前瞻性、灵活性和有效性。对于宏观经济运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国务院以及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等部门会提前研判，并部署针对性的应对措施。总之，中美贸易摩擦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可控，中国政府有能力采取相应措施来化解中美贸易战带来的负面影响。

    （作者：苏庆义，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贸易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