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尔卑斯山脉的皑皑白雪到中国内蒙古的辽阔草原,从在大海中自由游弋的美人鱼到“野兽国”里獠牙利爪的野兽,日前,来自世界各地的25位插画家的近300幅作品在国家典籍博物馆同时展出。这些作品题材丰富,风格各异,而它们的作者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国际安徒生奖插画家奖”得主。
每两年评选一次的国际安徒生奖有“小诺贝尔奖”之称,是国际公认的儿童文学作家和插画家的最高荣誉。2016年,曹文轩成为首位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中国作家,但目前尚无中国插画家获奖。此次由中信出版集团、国家图书馆等机构主办的“世界插画大展——国际安徒生奖(终身成就)50周年展”,不仅让普通观众能够近距离感受世界知名插画作品的艺术魅力,也让中国插画家、儿童阅读推广人开始思考中国图画书的未来之路。
迎来第一代图画书读者
“妈妈,丑小鸭!”看到澳大利亚插画家罗伯特·英潘的作品《丑小鸭》,一个小女孩急着向妈妈报告自己的新发现。
画面中,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碧绿的湖水倒映着它洁白的身影,安稳而祥和。女孩的母亲王维维说,她曾给女儿读过这部作品,所以孩子才会有故友重逢般的兴奋。而作为80后,王维维坦言,自己小时候读过一些安徒生童话故事,但没有接触过图画书,近几年通过在母婴群里与其他家长交流,才逐渐对图画书有了概念。
“沉浸在图画书中的儿童,不仅能理解文字故事,也能欣赏图画的意境和情感。欧美国家的儿童,差不多从二战后开始阅读图画书,如今的读者人群已经是第三代了,日本也有了两代图画书读者。中国的图画书出版从2000年前后才开始起步,现在我们还在培养第一代读者。”儿童阅读推广人、国家图书馆少儿馆馆长王志庚说,虽然图画书在中国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我们现在已经引进出版了大量的儿童图画书。以这次展览为例,绝大多数的插画家至少有一部作品在国内出版,像美国插画家莫里斯·桑达克的作品差不多引进了30种。”
1956年,国际安徒生奖创立之初,还只是一个奖励儿童文学作家的奖项。直到1966年,伴随着图画书在欧美世界蓬勃发展,组织者国际儿童读物联盟才增设了插画家奖。作为第一位获奖的插画家,瑞士人阿洛伊斯·卡瑞吉特以“瑞士三部曲”《赶雪节的铃铛》《大雪》《莉娜和野鸟》而闻名。他的插画作品线条自然流畅,色彩鲜艳浑厚,白雪、小鹿、牧民、赶雪节的铃铛常常是书中的主角,在浓郁的阿尔卑斯风情背后,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索隐含其间。
“作为自然主义插画师,卡瑞吉特常常把童心、自然、自我回归等作为主题。”策展人、中信出版集团副总编辑卢俊说,出版于1945年的《赶雪节的铃铛》,当年曾经有过60多万册的销量,虽然今天看来并不稀奇,但在70多年前称得上是了不起的成绩。
在美国插画家莫里斯·桑达克的《野兽国》中,调皮的男孩只身闯入野兽国,竟成了这里的国王,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弃王位,回到了家人的身边;在英国插画家安东尼·布朗的作品中,人们常常会遇到一只可爱的大猩猩,它时而拿起香蕉作话筒,梦想成为歌星,时而陪伴着渴望亲情的孩子嬉戏玩耍……
无须太多的言语,一幅插画,就讲述了一个温馨的故事。但王志庚还是提醒,孩子和家长在观展之前最好能先阅读相关作品,这样在欣赏原作时会有更为深刻的感受。
在借鉴中寻找中国风格
1974年,“国际安徒生奖”将插画桂冠颁给当时年仅31岁的伊朗人法尔希德·马斯哈里。马斯哈里不仅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亚洲插画家,而且也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获奖者。在他的代表作《小黑鱼》中,把伊朗传统技艺“鱼拓”融入其中,令人耳目一新。马斯哈里将民俗传统元素与插画艺术相融合的努力,为现代伊朗图画书构筑起独树一帜的风格。
在日本销量突破百万册的经典图画书《苏和的白马》,取材自内蒙古的民间故事《马头琴》。牧羊少年苏和捡到的白马在赛马大会上夺得第一名,王爷起了歹心,夺走了白马,打伤了苏和。白马却将王爷甩落在地,用尽最后的力气来到苏和身边……这部作品的作者日本插画家赤羽末吉曾在中国生活多年,为了表现辽阔的草原和宽广的天空,《苏和的白马》选择了超乎寻常的画面宽度,气势磅礴。
“我希望通过观看展览,中国的插画家和出版人能够更加深入地思考中国原创图画书的艺术风格的问题。”王志庚认为,无论是在文学故事的编写上,还是插画技法的表现上,中国原创图画书都应该根植于中国文化,创造出中国风格,而非一味地模仿国外的作品,“就像电影虽然不是中国人发明的,但我们可以通过电影来讲述中国故事,融入中国传统艺术的技法。图画书也是如此。”
中国插画家熊亮曾两次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插画家奖提名,他同样认为,中国插画家应该思考如何基于中国文化,发展出新的视觉语言,走出一条新路,寻找、发现、建立中国插画的风格。
“在我看来,美术编辑、设计师或插画家参观这个展览,不能只关注绘画技巧和视觉设计,而且还应学习如何通过绘画来讲好故事。”王志庚说,好的图画书,首先有一个好故事,然后是用视觉艺术把这个故事讲好,而好的插画之所以能吸引孩子,还要在细节中体现出趣味,这需要童心,需要幽默感,这些都不是单纯的技法问题。
(本报记者 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