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寄思念·清明祭祀新民俗】
清明节来临前,年近古稀的谢飞导演习惯地读起父亲谢觉哉写给家人、乡亲的百余封书信,再次百感交集:“看着这些已经发黄变脆的信函,看着父亲从青壮年到老年不断变化的毛笔书法,看着那些信封、邮票,不禁感慨这已经或即将永远消失的书信交流方式的美好与伟大!”
身为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谢飞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革命老人谢觉哉的儿子。去年,他潜心编辑整理的《谢觉哉家书》出版面世,呈现了父亲从20世纪20年代到60年代的115封家书。在那些隽永而生动的笔迹中,老年的谢飞得以更深入地走进父亲的内心。
谢觉哉1925年参加中国共产党。他1905年考取晚清秀才,参加革命前在湖南宁乡老家与夫人何敦秀育有四男三女。1937年9月,因革命需要,他在甘肃兰州八路军办事处与王定国结为伉俪,育有五男二女,谢飞就是其中之一。时代的巨大变迁带给谢觉哉的家庭生活以复杂境遇,也让他在处理家庭问题上显出格外的理性与温情。
“生活在‘一夫一妻’‘先恋爱、后结婚’时代的现代人,往往不理解或喜欢嘲弄、调侃旧时代的婚姻情况,但仔细阅读父亲半个世纪中给两任夫人的通信,能感知到百年来中国人生活形式与制度的复杂存在与变迁,以及‘相敬如宾、珍惜亲情’的美好民族传统。”谢飞说。
据谢飞讲,谢觉哉年轻时投身革命,教书、办报,长年在外。“马日事变”之后,更是与家里断绝了音讯。湖北洪湖、江西苏区、长征陕北,十多年的革命生涯虽艰苦,却从来没有中断他给家乡写信、寄诗。在1937年寄给何夫人的诗词中,他深情地写道:“音书久断绝,生死不可踪。累汝苦思念,暮暮复晨晨。”
在《谢觉哉家书》序中谢飞提到,“父亲是清朝科举的‘末代秀才’,诗词文章,四乡闻名,而母亲嫁给他时却并不识字。相伴的三十四年中,母亲跟着父亲学写诗词,练书法,晚年竟成了有名的书画社会活动家。后来父亲曾亲笔题诗为母亲贺寿:‘暑往寒来五十年,鬓华犹衬腊花鲜。几经桑海人犹健,俯视风云我亦仙。’”
这位革命元老与夫人之间互敬互重的情谊,令子女晚辈赞赏、感叹。
50年代初,中国社会、政治、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觉哉正值青壮年时期的湖南儿女们,纷纷希望在北京“做大官”的父亲给予他们“照顾”,走出农村,到城里工作。于是这一时期的不少信件里,他都是在教育儿孙、亲友们要跟上新时代,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你们会说我这个官是‘焦官’。是的,‘官’而不‘焦’,天下大乱;‘官’而‘焦’了,转乱为安。”在1950年1月21日给大儿子的信中,谢觉哉如是写道。所谓“焦官”,在当地方言中是“穷官”的意思。谢觉哉更把自己比作村里有名的长工“周老官”,以示身为公仆、不徇私情之意。
“父亲一生中,把写书信当作一个重要的生活方式。他不仅同家人通信,还和同事、朋友通信,更愿意和完全不认识的群众、读者、青少年学生通信。”在谢飞看来,父亲心中的亲情、乡情、民情早已连为一体。时光荏苒,尽管父亲的许多书信都遗失了,书中所收录留存的文字却足以勾勒出他平生的面貌,成为后世最宝贵的财富。
在2017年的清明节,谢飞再次品读《谢觉哉家书》,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本报记者 鲁博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