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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6年12月24日 星期六

    “诗魔”洛夫:故乡从未远去

    作者:明任武 《光明日报》( 2016年12月24日 09版)
    洛夫 韩业庭摄/光明图片

        从北京到南京,从深圳到上海,这个冬季,88岁高龄的华语诗坛泰斗洛夫一路走,一路看。这位旅居海外60多年的老人近些年虽多次回乡,但故土的风物他总是看不够,所以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他也丝毫不觉得疲倦。

     

        88年前,洛夫生于湖南衡阳的一个小山村,父母给他起了个名字“莫运端”。10岁那年,他随家人从乡下迁居衡阳市石鼓区大西门痘姆街,就读于国民中心小学。小时候看到蚂蚁排队行走,洛夫都会蹲地上看半天。为了捉一只蜻蜓,他会追十来里路。他后来跟年轻人分享写诗的秘诀时说,“写诗最重要的是感觉和对事物的敏感度”。从小就对外物充满好奇心,或许就是他成为诗人的“天资”吧。上初中时,洛夫以“野叟”为笔名发表了第一篇散文《秋日的庭院》,随后又发表了处女诗作《秋风》,从此便在诗歌创作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1949年7月,兵荒马乱中的洛夫被裹挟着从衡阳老家向东南沿海迁徙。年轻的洛夫当时甚至有些兴奋,因为他一直向往出海去看波涛汹涌的风景。未曾想到的是,就此一别此生他与母亲再未相见。战火动荡中,背着冯至与艾青的诗集,洛夫辗转到达台湾,从此开始了“人生的流放”。那是一段艰难的岁月,两岸对峙导致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浅浅的海峡也堆砌起无尽的乡愁。洛夫后来回忆说,从军阀混战到抗日战争,从国共内战到两岸对峙中的零星交战,自己一生处于战争中的时间太长。战争对洛夫的影响是巨大的,他最为人称道的长诗就诞生于金门的炮声中。当时,洛夫住在金门山洞的坑道中,外面是炮弹的爆炸声,山洞里则是一张张恐惧迷茫的面孔。这个时候,洛夫就趴在地上写诗,或许也只有写诗才能排解他心中的苦闷与彷徨。1959年,洛夫发表了在金门山洞里用一年多时间创作的超现实主义长诗《石室之死亡》,开创了华文现代主义长诗的先河。

     

        洛夫说,自己的人生经历了两次流放,一次流放到台湾,一次流放到温哥华。这两次流放造就了洛夫最为人称道的两首佳作。除了在台湾写就的《石室之死亡》,另一首是洛夫花了一年时间在温哥华写成的《漂木》。这首3000多行、15000字的长诗堪称中国新诗史上最长的作品,也被洛夫视为自己心灵的史诗。同样是这首诗,让洛夫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从彼时起,《漂木》就成为华文诗坛一个引人关注的话题。“漂木”的意象已不仅是一个诗学概念,也成为人类社会具有普泛意义的精神现象。在一次《漂木》研讨会上,著名诗歌评论家吴思敬说:“有说不尽的莎士比亚,说不尽的《红楼梦》,《漂木》也将是说不尽的。”而黄永玉老先生的几句话更是耐人思索寻味。他说:“洛夫你这块老木头疙瘩,今天漂了回来,明天又要漂离远去,你到底要漂到哪一天呢?”老人幽默而睿智的话语,似乎并不仅是对洛夫个人生存状态的一种关注,而是隐含着更为深远的对人类生存命运的探究。

     

        不管怎么“流放”,诗人总有故乡。虽然在海外旅居60多年,洛夫始终心怀家乡,思念故国。1979年3月,洛夫应邀到香港中文大学访问。在此期间,他来到跟深圳一河之隔的香港落马洲,隔河遥望离开了30年的故土,那种有家归不得的痛楚一下子涌上心头,他也只能站在河边把祖国看了又看。1988年,两岸交流的坚冰被打破,洛夫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衡阳老家。可惜的是,他的母亲已于7年前离世,未能让母亲生前见上自己一面,终成为洛夫一生的遗憾。他写下《血的再版》来祭奠母亲:

     

        轰然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说你已走了/不再等我/母亲/我忍不住哭/我紧紧抓起一把泥土/我知道/此刻/你已在我掌心了/且渐渐渗入我的脉管/我的脊骨

     

        饱含深情,字字泣血的文字,道出了一位离家数十载的游子对母亲的无限怀念和“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

     

        由于在华文诗坛巨大的影响力,文学界赠予洛夫“诗魔”的雅号。“您觉得这个称呼是不是很贴合您?”11月中旬,在北京的一个餐馆里我这样问他。洛老摆摆手道:“都是人家瞎叫的,大家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对什么称呼都不在意。”说到现在的生活状态,洛夫称“每天七点钟起床八点钟进书房,没有灵感写诗就读书写字,文史哲的书都会看。”

     

        人到晚年,前尘往事一涌上心头,总免不了感慨一番。洛夫老人“一生的流放生涯”虽然让其饱尝人生的艰辛、乡愁的苦涩,但他所经历的各种人生经验、生活刺激、苦闷与挑战,却也使他的作品更加丰富,从而表现出更多层次的生命内涵。翻开中国文学史,屈原、韩愈、柳宗元乃至苏东坡,哪一个不是在被流放的孤绝凄凉岁月中才写下了传世之作?当我把洛老与那些同样被流放过的诗人作对比时,他忙打断我的话:“我哪能跟前人相比?”不过,他深信自己跟前人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要写出好作品,必须有一个阔大而深厚的文化传统在背后支撑着。今天,洛夫仍像一段“漂木”放逐在世界各地,但正如他所言,“在极度尴尬而又暧昧的时空中,唯一的好处是我能百分之百地掌控着一个自由的心灵空间,而充实这心灵空间的,正是那在我血脉中流转的中华文化,这就是为什么我有去国的凄惶,而无失国的悲哀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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