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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6年11月12日 星期六

    好话剧如何“炼成”好电影

    作者:博林 《光明日报》( 2016年11月12日 09版)

        【求同存异】

     

        2015年国庆期间,由话剧改编的喜剧电影《夏洛特烦恼》异军突起,在大片云集的黄金档期以超过14亿元的票房,成为激烈厮杀的电影市场中的一匹黑马。今年,《夏洛特烦恼》的主创团队开心麻花又推出了一部改编自话剧的电影《驴得水》。影片一面获得大卖,一面也因太强的“话剧感”而饱受争议。从话剧舞台上的人气之作,到电影银幕上的“复刻”,“话剧改编电影”引发的轰动,似乎正成为一种持续发酵的文艺现象,搅动着电影创作界的“一池春水”。

     

        其实,话剧改编电影的尝试国内外早已有之。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初期对《马兰花》《龙须沟》《万水千山》《千万不要忘记》《霓虹灯下的哨兵》等经典话剧的改编,还是新时期推陈出新的电影《雷雨》《日出》《茶馆》《寻找男子汉》《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等,都已被老一辈艺术家反复尝试。而国外的改编之作,从列入影史经典的《十二怒汉》到近年的力作《罪恶之家》,亦不乏大家手笔。时下所谓的改编潮,更像是对改编是否成功的争议浪潮——舞台上公认的好作品一旦改编为电影,是否还能同样优秀呢?

     

        说起来,话剧和电影本来就有深厚的渊源。两者同为综合艺术,彼此在长期的发展中来往频繁,互通之处良多。电影早在其摇篮时期,就是拄着戏剧的“拐杖”往前走的。中国电影史上的开山之作《定军山》便直接从舞台上取材。把舞台作品改编成电影由此也成为电影发展历程中的常规动作。从舞台艺术那里,电影学会了场面调度、表演,乃至灯光、布景等,也借鉴了情节结构、人物塑造等技巧。如此论资排辈,舞台艺术可算是电影的“祖辈”。不过,即便两者有“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却并不代表电影只能亦步亦趋,拾人牙慧。

     

        巴拉兹在《电影美学》一书中曾写道:“舞台上是由活生生的人在真实的空间中演出,而银幕上则只是画面,只是空间的形象和人物的形象。电影剧本不插述情感,而是使情感在观众眼前具体地出现和发展,戏剧要在一段连续的假想时间内不间断地表现情感。”这段颇为意味深长的话,暗示出电影不同于话剧的核心特质——话剧中的空间,仅是作为情感流动的场所和背景,而电影中的空间却成为一种表情达意的“手法”,甚至是情感本身。于是,对原著戏剧的空间进行切割、重组、转换,使之成为电影镜头下的叙事语言,便成为话剧改编电影最重要的一环。

     

        1959年由话剧改编成的电影《万水千山》即是一例。原作话剧因舞台的限制,共六幕七场,攻打娄山关、强渡大渡河、过雪山草地以及攻下腊子口都是正面表现红军英勇的场景。此外还有从侧面或反面来表达主旨的。而电影相对于话剧减少了娄山关下、桃花寨、敌军司令部作战室等近一半场景,却丰富和渲染了话剧难以呈现的雪山草地。尤其重要的是电影版中,远中近景的多层次景别更替了剧场中的固定距离,“推拉摇移跟”的镜头运动取代了舞台下的固定视角。镜头“活”了起来,这自然让电影的表现力相比话剧更加丰富多彩,更为摇曳多姿。

     

        电影镜头的灵活性,使得含蓄和细腻成为电影演员的“金科玉律”,生活化和真实化成了普遍诉求。相比之下,话剧的观看角度及距离是固定的,为了便于观众理解,其表演往往带有程式性和夸张性,充满警句和诗化色彩,目的都是突出人物的语言和动作。于是我们不难理解,话剧的情感表现比之电影总是更加激烈,更为跌宕,从而成就了所谓“戏剧性”。而一旦将话剧原封不动地搬上大银幕,观众的不适感将会同样强烈——前文提到对“话剧感太强”的指摘,症结多半在此。

     

        单以中国话剧史和电影史上的经典作一横向比较,也可窥见一斑。作为中国话剧史上的不朽之作,曹禺的《雷雨》素来以精巧的结构、剧烈的冲突和与古典戏剧“三一律”的高度吻合,在当代话剧舞台上长演不衰。遗憾的是,电影改编版本的《雷雨》虽然起用了相当优秀的创作团队,却依然饱受戏剧式结构的束缚之苦,反响远不如话剧。再来看看中国电影史上的杰作——费穆的《小城之春》和谢铁骊的《早春二月》。我们也许很难从中发现巧妙的剧情结构或激烈的矛盾冲突,反而是细腻微妙的情感描摹分外打动人心。这也是经典电影的与众不同之处。

     

        应当承认,太过精巧的故事,多由一系列的偶然事件组成,而非对自由流动的生活的呈现,于是“成为一段靠人工赋予意义的情节”聚合而成的封闭体系。因此,这类故事往往更适合舞台呈现,较难以在电影中立足;而拙劣的改编者为图便利,或囿于观念的陈旧,常忽视了新形式的再创造而陷于生搬硬套——这些都可能造成话剧改编电影的“滑铁卢”。倘若话剧改编电影一定有什么准则的话,那便是这类作品的本质,终究是电影而非话剧。用镜头语言说话,用空间“手法”表意,用电影独有的节奏和真实感去讲故事,方是电影改编的正道。

     

        当然,这并不意味电影就无法表现话剧特色的封闭结构和剧烈冲突。一些单场景电影,如《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彗星来的那一夜》《狙击电话亭》等就纯靠对白推动,散发着浓厚的话剧味儿,同样不妨其精彩异常。先锋意味十足的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甚至直接将舞台搬进了电影《狗镇》,由此衍生出特有的实验性和戏剧感。由此观之,从话剧到电影的成败,归根结底还在于改编者的匠心几何——不自我设限,更不拘一格,电影改编需要的绝非墨守成规。基于镜头语言的积极开拓和大胆创造,才是其乐趣和挑战所在。

     

        从话剧到电影,既是一种体裁上的大幅改造,又是语言、结构上的二度创作,看似进入了一个逼仄的镜头框架,实则在表现形式上更灵活自由了。无论是小说式结构、散文式结构,还是心理结构、时空交错结构,以及“生活流”“意识流”等多种舞台难以承载的形式,在电影里都可以大放异彩。相比于话剧艺术某种程度上的“张扬”与“闭合”,电影变得既“内敛”又“开阔”,既可近观世相,流连于一抹细微的表情,一个眼神的闪烁,一种欲说还休的神色,又可上天入地,展现超越极限的想象力,而“示人所不能”。话剧改编电影也是如此——唯有抓住光影之间的独特魅力,才可能在“回炉”后的千锤百炼中,铸出一座新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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