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新政”视野下的张之洞、盛宣怀、张謇

    1889年，张之洞出任湖广总督。在其后的10余年间，张之洞在荆楚大地开创了著名的区域近代化模式——“湖北新政”。将张之洞、盛宣怀、张謇与“湖北新政”勾连起来，采取社会文化史范式进行研究，可窥见近代中国工业化的基本路径。

    张之洞在近代中国向西方学习过程中的开拓性价值是由两件事情决定的：一是他创办了“湖北新政”，使中国早期工业化、教育改革以及军队近代化等项目在湖北获得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场；二是他在湖广总督任内完成了《劝学篇》，使“中体西用”论更加系统化、理论化。张之洞是近代中国官办企业的代表性人物，在“湖北新政”框架中，他首先是以官办形式打开局面的。官办思想是张之洞经济思想的有机组成部分，其核心是“权”与“利”的对立统一，即“商能分利，不能分权”。

    再看盛宣怀。盛氏与“湖北新政”有三重关系：其一，早在张之洞莅鄂之前，盛宣怀已经聘请英国矿师勘探湖北各地煤铁矿。这一成果直接传承给了“湖北新政”，所谓“汉厂创自张氏，而冶矿系盛氏所赠”。其二，张之洞邀请盛宣怀承办汉阳铁厂，在盛接手之后，汉阳铁厂发展成汉冶萍公司。其三，经张之洞引荐，盛宣怀受清廷委任督办中国铁路总公司事务，并经办芦汉铁路。为了举借外债，他将川汉、粤汉铁路作抵押，结果激起保路运动，使辛亥革命的枪声骤然响起于武昌城头。

    盛宣怀在近代中国向西方学习历程中的位置，应该从经济史的角度予以确认。客观而论，盛宣怀是官督商办企业的代表性人物：其一，作为洋务运动前期的代表人物，李鸿章首先尝试以官督商办形式振兴实业，而这一决策导向的出笼与盛宣怀的建议有直接关系。其二，汉阳铁厂是近代中国规模最大的钢铁厂，盛宣怀是以官督商办的名义接管此厂的。因此，他不仅是官督商办的最早决策者之一，也是将官督商办形式付诸实践，使之贯穿于洋务运动前期和后期的关键人物。

    最后来看张謇，作为名扬天下的状元资本家，张謇是近代中国向西方学习过程中的后起之秀。张謇能够成功跻身于实业界，与张之洞密切相关。在张之洞帮助下，张謇从“湖北新政”框架中接受了南纱厂机器设备，建立了南通大生纱厂。从此，他在振兴实业方面一发而不可收，陆续创办了一些企业，成为商办企业的代表性人物。

    由上可见，对近代中国工业化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张之洞、盛宣怀、张謇，都在不同程度上与“湖北新政”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振兴实业的具体路径上，张之洞代表着官办的方向，盛宣怀代表着官督商办的方向，张謇代表着商办的方向。他们师承魏源，但又以富于开创性的经济行为超越了魏源的救世方略。某种程度上，他们与辜鸿铭相似，承担着儒家心态与近代追求的巨大矛盾负载，但又以鲜明的实践品性超越了辜鸿铭的迂腐守旧。他们是中国早期工业化历程的投影，是近代中国向西方学习运动在经济层面遗留给后世的重要标本。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