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老师。我大儿子10岁了,现在又在他教的四年级读书。”董向国,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广南县莲城镇落松地村的村民小组长。
董向国所指的“他”叫农加贵,是一位中等身材,黑黑瘦瘦,脸上时常挂着憨厚笑容的中年男子。落松地村小学加上学前班,有三个年级,共21名学生,农加贵是学校唯一的老师。28年了,他没有离开过这所学校。
抱着“试一下”的想法,他留下了
20世纪50年代,当时的广南县政府在莲城镇坝汪村建立麻风病集中医治点,也就是现在的落松地村。56户人家180余口人,先后从广南县的各个村寨迁移到了这里。因为有麻风病人居住在这里,坝汪村渐渐被人们淡忘,“麻风村”成了这里的地名。
28年前,年仅20岁的农加贵成了这个村里学校唯一的老师。
农加贵1966年出生在壮族农家。由于家庭贫困,读到高二时不得不辍学。当代课教师的叔叔劝他去当老师,先代课,将来有机会再转公办。当知道是要去麻风村,他吓坏了。抱着“先看一看”的想法,他还是去了。
学校就在村口的医院和村子之间称为“中间区”的地方。叫“中间区”是因为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将药品送到这里,村里又派人到这里来取药。所谓教室,就是“中间区”的半间小屋。
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农加贵留下了。
开学那天,8个家长带着12个孩子来了,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五六岁,他们都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他。
教室里只有学生从家里抬来的几张七长八短的桌凳,一块用墨水染黑的黑板,学生既没有课本也没有书。农加贵找来些旧课本、旧书来给孩子们用。他根本不知道从何教起,只好教孩子们拼拼音和记100以内的数字。
“后来为什么留下来呢?”记者问。
“村民对我太好了,孩子们也太听话了,他们都太需要我了!”农加贵说。
学校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
学校开办之初并没有上报教育行政部门,第一个月,村民一共凑了35元钱,把钱放在蒸锅里蒸了消毒后请医生转交给农加贵,作为他的工资。
第二个学期,学校搬到了村口相对好一点的“医院”。学生们每天从6公里外的家来到学校读书,不管风吹日晒,都准时出现在教室。
三年后,孩子们要转到村外学习,但村外的学校坚决不接收麻风村的孩子。农加贵最终决定,把这些孩子教到小学毕业。
1992年,首届学生毕业了,令他高兴的是10名学生成绩优异,都被初中录取了。
也就在这一年,落松地村的警戒线拆除,医生也撤离,宣告当地麻风病的历史结束。也就在这一年,学校迁进了村子里新建的校舍。也就在这一年,农加贵转成了公办教师。
他与这里的情感不断加深
农加贵是这个村子学历最高的人,村民要读个信写个信,或是村里要发一个通知,都会找他帮忙。他平时也没有其他爱好,就爱摆弄一些电器,慢慢地学会了维修技术,从电视、收音机到各式各样的农用机械,开山钻眼的工程机械,新式的高科技家电他全能捣鼓。有的村民还受疫情的限制,不便外出购买生活用品。一到休息日,农加贵又变成了采购员。
2002年,村里修路,农加贵又成了“工兵”,钻炮眼、放炸药都成了他的事。这年,村里开办起成人夜校,他教村民一些种植养殖技术,原定每周只上两次课,可村民们学习热情高涨,要求增加到四次,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28年,学校共招收了10个教学班101名学生,已送走8届96名毕业生。现已有9人参加了工作,有教师、医生、公务员,还有企业老总。
“累吗?”有人问。
“习惯了,不觉得啊!”农加贵总是这样回答。(本报记者 任维东 本报通讯员 杨云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