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矿产”:何日不再“望金兴叹”？

    我国每年产生数以亿计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这座庞大的“城市矿山”，该如何开采？

现状：从废旧物中“掘金”

    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常务副会长管爱国说，“日本的资源在地上，在所有家庭和单位使用的电子产品里面，这些产品一旦报废，收集起来就能够提炼出很多资源。”

    在我国，近些年“城市矿产”的开采价值也急剧增长。

    此前，国务院已颁布施行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管理条例》，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予以政策鼓励和规范。2012年7月1日，《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征收使用管理办法》正式实施。按此办法，纳入《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目录》的电器电子产品生产者、进口电器电子产品的收货人或者其代理人将缴纳一定的费用建立政府性基金，用于补贴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

    与政策执行前大批小作坊简单、粗暴式拆解相比，政策执行后越来越多大企业通过增添设备、改进技术，大大提高了资源利用价值和环保效果。2014年5月21日，中国家用电器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及综合利用行业白皮书2013》（以下简称“白皮书”）显示，随着行业规模不断扩大，其环保效益和资源效益日益显现。

    截至2013年底，获得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补贴的处理企业共计91家，年拆解能力已超过1亿台。当年，这些企业共拆解处理废弃电器4000多万台，回收铁9.63万吨、铜1.98万吨、铝0.52万吨、塑料14.81万吨。

    另据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预计，“十二五”期间，通过“城市矿产”的开发，我国有望节能11.55亿吨标准煤，减排7.2亿吨二氧化碳。

困局：拆解简单，循环利用难

    越来越多的企业面对拆解数量的压力，开始改造拆解线，升级处理设备，以提高拆解处理效率。

    中国再生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废家电事业部总工程师江博新告诉记者，近几年我国技术进步很快，部分企业的拆解能力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然而，目前我国对废弃电器的处理以物理拆解为主，深度综合利用还处于比较低的水平。据江博新介绍，我国目前对集成电路板还只能做到简单破碎后分离，铜、铝等含量较高的金属容易提取利用，但其中的稀贵金属利用率却很低——“在国内，具备深加工能力的企业寥寥无几，鲜有企业能做到既能实现环保达标，又能彻底提取线路板中的稀贵金属。”

    据了解，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已能比较彻底地提取线路板中绝大多数稀贵金属，经济效益相当可观。比利时优美科贵金属精炼工厂每年能从废弃电子垃圾中提取超过100吨黄金，接近中国黄金年产量的三分之一。此外优美科每年还能提取铂金25吨，钯25吨，铑5吨，这些比黄金更贵重的金属纯度均在99.95％以上。

    反观我国，很多技术还停留在实验室水平，先进技术产业化水平很低。江博新表示，深度综合利用是发掘“城市矿产”的发展方向。“一般的拆解，技术难度不大。深度利用才能真正体现国家技术水平。要能‘挖’能‘炼’，才能充分发掘‘城市矿产’的所有价值。”

    深度综合利用的最终落脚点还在于“利用”。管爱国告诉记者，欧盟对使用循环资源生产新产品的企业将给予税费减免，这对鼓励企业使用循环资源有巨大的作用。而我国目前尚无相关规定，循环资源在与原生资源竞争时并无明显优势，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企业使用循环资源的积极性。

出路：需要更合理的补贴

    与2013年4000多万台拆解量相对应的是，当年我国电器理论报废量为1亿多台。管爱国说，排除部分家电没有及时报废回收外，拆解量要达到理论报废量的八成左右才算正常。余下部分去哪儿了呢？

    事实上，目前我国“城市矿产”的开发利用尚处于“游击队”与“正规军”并行的阶段，一些活跃在居民小区的游商小贩截留了大量废弃电器，他们在处理过程中千方百计压低成本，随意拆解，造成严重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

    究其原因，管爱国说，国家对某些类别的废弃家电的补贴额度过低，导致讲环保、不偷税的正规企业没有竞争优势，非法拆解依然大量存在；同时，由于国家对拆解企业的资质认定是分步实施的，有些有实力的拆解企业尚未获得资质，却也占据了一些地方的拆解市场。

    补贴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的流向。2009年6月，《家电以旧换新实施办法》在28个省市开展试点，取得了十分明显的政策效果，2011年全国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拆解率达到84.44%。但随着这项政策到期，2012年的拆解率迅速回落到28.13%。2012年，《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基金征收使用管理办法》发布生效，从事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的优质企业开始享受补贴，2013年，回收处理率再次回升。

    在2013年处理的废弃电器中，废电视机约占94%，而废房间空调器仅占约0.01%。江博新说，空调可修复性强，超期使用和进入二手市场的较多，同时，补贴差距也明显影响了回收拆解量。现行的补贴标准为电视机85元/台，房间空调器35元/台，这个补贴额度导致拆解电视机利润空间大，容易挤出无资质的拆解企业；而房间空调器拆解利润空间小，去除环保投资后，对无资质企业的挤出难度较大。

    江博新坦言，目前有资质的拆解企业70%到80%收入来自政府补贴，产品收入不到三成，拆解企业的盈利严重依赖政策性补贴。

    “这是一个公益性和环保性远远大于经济性的行业，全世界通行的做法都是在政策上予以补贴和鼓励。”管爱国说，“但是如何让补贴更为科学合理，是一个需要我们深入探索实践的问题。”（本报记者 周洪双 龚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