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的水分是如何挤掉的

    医用耗材价格虚高，医疗机构收费混乱，这成了老百姓看病贵的一大原因。浙江省率先开展医疗机构医用耗材部门集中采购，在目前已进行的心脏介入和外周血管介入两大类313个品种的采购中，中标产品的采购价格平均降幅达13%，每月可拧出“水分”近两千万，有效地减轻了群众的负担。

    记者近日专门采访浙江省卫生厅和省内多家医院，走进这场对医用耗材虚高价格的“破冰之旅”，探究这13%的水分是如何挤掉的。

“这个雷区必须要蹚过去”

    医疗器械的集中采购一直被称为是“雷区”，真的有这么难吗？

    浙江省卫生厅药械处副处长吴朝晖3月上旬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早在2007年，卫生部就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医疗器械集中采购管理的通知》。国务院纠风办和卫生部等多部门对医用耗材纳入以省为单位的集中采购工作范畴都提出了明确要求，但绝大多数省份都感觉无从下手。

    “主要原因就是医用耗材品种繁多、分类复杂，缺少统一的产品目录和编码；其次在于耗材产品并无价格指导标准，各院采购价格混乱，如何确定采购价成了一大难题。”吴朝晖分析说。

    “集中采购关乎群众的切身利益，纵使很复杂、多困难，这个雷区也必须要蹚过去。”浙江省卫生厅厅长杨敬说。

    经过将近一年的全面探索和深入调研，浙江省决定采用部门集中采购模式，要求严格按照《政府采购法》制定相关政策和规则。

    “这解决了以往采购工作政策和规则制定只能以政策性文件为依据的问题，使得采购工作有法可依，并且联合财政部门开展此项工作，在保证效率的同时得到了更有效的监督。”杨敬介绍说。

    2012年1月12日，浙江省药械采购中心在网站上挂出相关公告称，省药械采购中心就心脏介入类耗材和外周血管介入类耗材进行集中采购，欢迎生产企业和配送企业前来报名。

    为了提高采购工作的透明度，浙江省卫生厅一次性推出所有采购规则，之前还多次召开政策通气会和说明会。

    对于“雷区”，浙江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

谁性价比高就要谁

    “各个医院各自招标，浪费人力物力资源、打扰正常医疗秩序不说，还使得定价十分混乱。”浙江省卫生厅副厅长徐润龙介绍说，现在浙江采用“要什么，招什么”的方式，依照临床需求制定目录，“保证医疗机构临床使用的同时，还能促进企业间的相互竞争，为招标工作的顺利开展奠定基础。”

    “入围制的招标方式，带来的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竞争不充分、降价不理想，这也要改！”吴朝晖说。

    此时，淘汰制的中标方式被提了出来。这样的规则并不陌生与复杂，中标产品将进入浙江公立医院使用，未进入中标目录的同类品种，将退出浙江市场。可对于高值耗材，难度很大。

    “高值耗材的集中采购与药品集中采购不同，它的产品集中度高，生产企业和品种数量都不多，选择度小；产品种类复杂，企业垄断性强，价格谈判困难；许多产品临床依赖度大，企业博弈优势明显。”徐润龙解释说。

    “显然这样的制度对目录制定、产品分类、产品审核等方面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它确实是一个压价格的好途径。”吴朝晖说。

    徐润龙和吴朝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场绝非简单的“鏖战”。

一场长达半年的“博弈战”

    采购中，定制参考价是难点，也是关键。为了采集到各耗材在全省的历史最低采购价，卫生厅采用企业和医疗机构分别申报产品的历史最低销售及采购价格，比对后再确定投标价格。

    吴朝晖介绍说，在此基础上，浙江还设置了刚性的产品参考价，要求一级目录为支架的产品下降15%，其余产品下降10%。不符合参考价要求的产品无法中标。

    第一批医用耗材部门集中采购中标结束后，外周血管介入类目录中标率35.5%，产品中标率只有15%。这意味着，中标的外周血管介入类产品可能无法满足临床需求。

    厂商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通过临床需求给卫生厅的“压价行为”施压。徐润龙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怎么办？“我们对那些临床必需而又没有达到价格控制要求的产品，立即采取以遴选议价方式进入重点监控目录，对其采取公示采购信息、控制总量等方式进行监管。”吴朝晖介绍说。

    医生因使用新的同类产品有不满情结，一些患者也不理解，可各医院的采购中心很明白，这都是为病人着想，这场“博弈战”不能输。

    浙医一院临床医学工程科科长冯靖玮说：“我们医院要求医生尽量不使用重点监控产品，院长在了解情况后，更是帮忙做工作，要求各科室顶住压力。”

    在浙江强硬的态度面前，厂商开始妥协。因为不进入中标目录的同类品种，将退出浙江医疗市场。6个月后，厂商终于作出让步。两类耗材的中标价格，比省内任何一家医疗机构历史上采购价都低，部分产品价格降幅更是达70%以上，多个产品的中标价格比其在浙江历史最低销售价格下降了1万余元。

    如今，在浙江省药械采购中心两层的办公楼内，记者看到几乎每间办公室都堆满了一箱箱投标产品资料，十几名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进行资料整理和数据录入工作。

    “看到价格下降，我们也高兴，毕竟能直接为患者省去一大笔钱，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民看病不容易，医院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省里的集中采购。”浙医一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郑树森教授说。

    记者了解到，目前浙江已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批医用耗材的部门集中采购，涵盖的产品包括电生理、心脏起搏器、镇痛泵等，第三批骨科医用耗材的部门集中采购也已进入日程安排。（本报通讯员 朱海洋 本报记者 严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