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 宾:李国文:著名作家,中国作协主席团荣誉委员
蒋子龙:著名作家,中国作协原副主席
主持人:本报记者 韩小蕙 赵 玙
雾霾之古与今
李国文
最近几天,拿起报纸,打开电视,一个不常用,甚至不常见的汉字,时不时地出现在眼前,这就是“霾”。
我在北京居住的年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领教了这种比雾要浓,比雾要脏,而且一时半时还不肯消散的,颇具危害性的自然现象。记得早年刚到北京时,最令人扫兴的,莫过于春天的沙尘暴。近些年,由于三北地区的植树造林涵养水源,沙尘暴虽然仍时有来袭,但其气势、其威力,到底是减弱了许多。明人袁中道在《游高梁桥记》,记录下他在北京遭遇的一场沙尘暴,相比较起来,那可更是厉害。“飚风自北来,尘埃蔽天,对面不见人,中目塞口,嚼之有声。”
袁中道碰上沙尘暴,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情。清人昭梿的《啸亭续录》里,有一则关于霾的记闻,题曰《昼晦》,这两个字对于日前发生过的雾霾现象,大概是相当准确的描写了。“戊寅春,浴佛日,余结伴游万寿寺。午后,黑云由东南来,风沙霾暗,余即驱车归。甫入室,犹未解衣,天顿昏黑,室中燃烛始能辨物。闻市廛车马沸喧,路人皆不敢行,有老妪佝偻为风吹毙者,又有遗失幼孩者,一时传为谈柄云。”
看来,雾霾是古已有之的天气现象。不过,古之霾,与今之霾,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为农耕社会的霾,无非烟雾尘埃,尽管可恶,但无太大贻患;而后者为工业化社会的霾,其中就有很多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所造成的污染就不但可恶而且可恨了。所以,从现在起,从我做起,爱护我们居住的这个地球,上下同心,齐心合力,从尽量减少污染,到不再制造污染。我相信,就如同当年肆虐的沙尘暴,终于得到遏制一样,谈霾色变的日子,有一天,也将会成为故事。
“绿色文明”正当时
蒋子龙
这个“三九”天,我是在雾霾中度过的。
我有早晨游泳的习惯,这些天,我穿过迷蒙的大雾,闻着呛人的空气,从公园里匆匆而过。这里往日热闹祥和,满是晨练的老人,如今空无一人,寂静一片,俨然“死城”。在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识了如此惊心的雾霾天。
都说西北风吹来,能赶走雾霾,于是,我们盼着瑟瑟的西北风,如同旱年盼着甘霖——我们居然只能用遭受寒流来换取稍许明净的蓝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每年,我都要跋山涉水到深山老林中,只有在那里,才能呼吸到沁人肺腑的空气,才能体会到“天人合一”,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回到城市,扑面而来的又是滚滚浓烟,难道必须用如此惨重的代价来换取所谓的“城市文明”?
如今,打开电视,满眼的养生节目,打开收音机,满耳的药品、保健品广告。如果我们连民族的未来都无法把握,连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都无法顾及,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谈健康,谈养生!人类社会行进到现在,该是发展“绿色文明”的时候了。
这些年,一系列社会事件让我们增长了不少化学知识:苏丹红、三聚氰胺、毒大米。如今,我们又认识了“雾霾”,我们在追求GDP的同时,失去的是更为珍贵的东西,这是人类的狂妄无知!
雾霾的形成,当然人人有责,但政府的责任最为重大。政府亟待提高管理能力,及时弄清雾霾的成因、治理方案,公开透明地向老百姓答疑解惑,脚踏实地地付诸行动。
玛雅人的末日预言终究没有成真,但黑烟蔽日的雾霾天却敲响了警钟——如果我们不作为,末日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