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音乐是流动的建筑”。以此而论,土耳其的地下水宫(Yerebatan Sarnici),无疑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地下乐章”之一。
前不久,英国考古学杂志《当代世界考古学》(CWA)表示将重点关注土耳其的考古,这是土耳其第一次被如此重量级的考古杂志所关注。考古的内容既包括了被大众所熟知的土耳其名胜,也涵盖了这个神奇国度鲜为人知的文化遗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该考古杂志关注的重点之一就是神秘而美丽的地下水宫。
如果你看过成龙主演的《特务迷城》或是好莱坞大片《007在伊斯坦布尔》,你一定会对那个石柱林立、光影交错、水汽氤氲的宫殿印象深刻。影片的外景地——地下水宫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地方,是公认的土耳其必看景点之一,也是不少人心目中最为迷人和浪漫的圣境。地下水宫规模庞大,整座水宫长140米、宽70米,宛如一座地底的超级大宫殿。巨大的砖制拱顶由336根高9米的科林斯式石柱支撑着。当你走进地下水宫,看到一个个时代久远的大石柱和清澈见底的池水,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时,恍若隔世的心情会油然而生。这样的场景让人不禁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并强烈地激发出人们探究这个有着1500年历史的地下宫殿的热情。
地下水宫其实是伊斯坦布尔的巨大水窖。据史料记载,公元4世纪,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大帝迁都拜占庭,并将拜占庭改名为君士坦丁堡。为了防御外侵,他把这座城市打造得固若金汤。外部防御问题解决了,但是如果敌人对城内的饮用水下毒怎么办?经过再三论证,君士坦丁大帝决定在城内建造隐秘的巨型水窖,一旦敌人对城内饮用水投毒或是围城太久导致水源用尽的情况出现,便可启用巨型水窖以解燃眉之急。
于是奴隶们开始从遥远的安塔托利亚的神殿中搬运石柱来建造水窖。与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类似,建造地下水窖的工程无疑是漫长而又繁杂的。从君士坦丁大帝到朱斯提尼安大帝 (4世纪到6世纪),耗时近200年,这座宏伟而隐秘的地下水宫才最终得以建成。朱斯提尼安大帝更是动用了七千名奴隶在教堂废墟上予以扩建,还在城内修建了长长的引水槽。通过城市水槽墙的运送,城东部的贝尔格莱德森林的淡水源源不断地流向这里。地下水宫储水量达10万吨之多,如果蓄满了水,据说可供当时全城人喝一个月。在奥斯曼帝国对拜占庭帝国的长期封锁中,地下水宫对于保障整个君士坦丁堡的供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不过,如此巨大的水窖历史上竟然两次神秘“失踪”。据说,1453年,奥斯曼帝国攻陷了君士坦丁堡,之后进行了屠城,以至于无人知晓这个隐蔽的地下水宫。这也让一些幸存者得以藏匿其中,免遭不测。后来,奥斯曼帝国请来的法国建筑师无意中发现,不少当地居民从地下一桶桶运水上来,有的还会捉到几条鱼。人们顺藤摸瓜,才找到了这座隐于地下的神奇宫殿。但遗憾的是,此后的数百年间,地下水宫一直处于弃用状态,越来越被人们所遗忘。据说上世纪初,伊斯坦布尔老城的居民们总能在夜间听到地下有潺潺的流水声,却无人知道其中缘由。直到上个世纪60年代,荷兰考古学家才在蓝色清真寺附近第二次发现了地下水宫,由此才揭开了这一神秘现象的面纱。有意思的是,虽然地下水宫在两次消失后都是被外国人发现的,但是这并没有让现如今的外国游客逃脱被专门收取高票价的命运。
1980年,土耳其政府决定修复地下水宫。足足有20吨的泥巴被从水宫内清除,历史终于再现了它辉煌的面目。人们惊讶地发现,地下建筑的建造难度远远高于地上建筑,而地下水宫的坚固程度居然也远胜于地上建筑!伟大的古建筑通常都伴生一些神秘的特点,地下水宫也不例外。具体说到这座屹立千年而不损的水宫,就不得不提宫内的三根“神柱”。
在神秘的地下水宫里,囚禁着邪恶的蛇发女妖美杜莎。在宫殿尽头的两根石柱下有一倒一斜两个被压在柱底的美杜莎头像。有人说,当年建造水宫时,有两根巨柱不够长,所以必须在柱底下再垫一个支撑物,美杜莎头像就被随意放在了这里。不过,这个简单的解释似乎并不太合理,毕竟这是一个庞大而严谨的宫殿建筑,“随意”二字可不符合它的身份。工匠们历时两个世纪,不远百里从神庙中拆除石柱用来修建地下水宫,怎么可能“随意”?又怎么可能336根石柱中只有两根稍短呢?如果美杜莎头像只是石墩而已,又为何雕刻得如此精美,且一个倒放一个侧放呢?面对种种疑问,考古学家翻遍了拜占庭时代的古书却都无法得出合理解释。还有人说,当时的建筑师这么设计是为了“镇池”,以防止有不好的生灵侵犯这里的环境。但显然这也不是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地下水宫,还有一个真正用来“镇池”的石柱——“眼泪之柱”。这个石柱柱身上有树纹及孔雀眼的纹路,充满了沧桑和神秘感。据史料记载,眼泪之柱最初是为了纪念当年修建圣索菲亚大教堂而惨死的数百名奴隶而建,而在水宫里,它更是凝结了当年修建地下水宫的七千名奴隶的鲜血。无论如何,在地下水宫里,“眼泪之柱”才是公认的“镇池”之柱。
为何当年建筑师要建造两根“美杜莎头像之柱”至今仍是不解之谜,而地下水宫也正因其神秘感而被游人所追捧,在土耳其的古迹遗址图谱上熠熠生辉。
(本报记者 李振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