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诚院士是一个讷口少言之人,但在他不多的话语里,我们仍能真切有力地感受到这位悬壶济世的老者对于国家、患者与后辈,对于他所热爱的事业的炽热和壮阔情怀。
“把‘中国’刻在世界神经外科状元榜上”
王忠诚不止一次地对自己的学生强调:“拿起手术刀,在世界神经外科的状元榜上,不断刻上‘中国’这两个字!”从医的几十年,王忠诚不断将“中国”二字一寸一寸地刻在了世界状元榜上。
改革开放初期,王忠诚每年都要参加一些世界性学术交流活动,那些傲慢的外国学者不把中国神经外科的发展和成就放在眼里,王忠诚在交流会上的发言内容常常受到严格的限制。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之重以及使命的神圣,“中国要在神经外科领域打个翻身仗,就必须拿出硬邦邦的东西来!”
抱着这个信念,王忠诚选择了一系列世界公认的医学难题为突破口。脊髓内肿瘤是一个世界性医学难题,长期以来,治疗效果很差,术后瘫痪多,世界各国神经外科医生对此一筹莫展。
1995年春天,一个叫范勇的18岁小伙被抬到天坛医院,他脊髓内长了一个粗约2.5厘米、长约22厘米的巨大肿瘤,侵占了9节椎体的空间,这在中外医学史上十分罕见。在当时,这种肿瘤一般采取保守治疗,绝对不能做手术,但王忠诚不退缩。手术那天,已经70岁的王忠诚在手术台前奋战了10个小时,将这个巨大的肿瘤一丝一毫地剥离下来。手术成功的消息很快传遍全球,国际同行惊呼其为“惊动世界之作”。
“割掉病人痛苦,不要割掉与人民的感情”
1996年,25岁的徐邵成被确诊为脑干肿瘤,做过两次开颅手术后仍不见好转,家人听说王忠诚做这种手术成功率高,想找他做第三次手术,但他们又很担心早已功成名就的王忠诚院士不敢做。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当王忠诚看过徐邵成的核磁共振片之后,马上说:“孩子的病情很严重,必须手术,而且要尽快手术。”手术从早上8点持续到下午3点多钟,很成功。
有人曾问过王忠诚,现在的医患纠纷很多,面对一些疑难病症和大手术,很多医生可能会放弃,但你为什么从不退缩?
王忠诚说:“因为我不给他们做手术,他们就没有希望,我做了,至少他们还有一点希望,哪怕说1%的希望,我都要试一试。”
“我希望你们拿起手术刀,不停地去割掉病人身上的痛苦,千万不要去割断与人民的感情。”这是王忠诚常常用来教导学生并用其一生去实践的一句话。
“把祖国和人民给予的手术刀传下去”
从医60余年来,王忠诚亲手培养了80余名研究生。他的第一个博士后、北京市神经外科研究所副所长张亚卓永远也忘不掉17年前的一件事,那时他写了一篇论文,70岁的老师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审阅,看到一半发现一个错别字,用铅笔圈起来后对他说:“拿回去,再检查两遍。”张亚卓把修改后的论文第二次拿给王忠诚,他又发现论文结尾处的几个英语单词拼写不规范,让张亚卓重新修改。
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中心副主任张俊廷说:“刚参加工作时,看到外伤性植物人比较多,心里暗暗产生了对神经外科工作的抵触心理。而当时王院士却充满了对神经外科事业的执著,他刻苦钻研业务的精神深深感染了我,我开始拼命地钻研神经外科手术技术。10年后,有幸成为王院士的第一助手和他同台手术,老师手把手地传授,使我逐渐成为一名能独立开展神经外科手术的医生。”
王忠诚晚年有3个愿望:建一所现代化、以神经外科为特色的三级甲等医院;搭建一个国家级神经外科研究平台;办一所按照1+4模式培养神经外科专科医生的医学院。他对学生说:“我盼望你们把祖国和人民给予的手术刀传下去,做一个把神经外科事业推向更高峰的接班人。”本报记者 金振蓉 本报见习记者 陈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