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永质朴之美

    有人说，军旅作家罗光辉的散文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情感的自然流泻。我认为这个评价一语中的。

    散文之所以被称之为美文，首先不在于它语句的华丽，更主要的是因为它在叙情表意之间，把作者思想深处的情感波动无所保留地坦露给了读者，因而能够感动读者，引起读者内心深处的情感共鸣。罗光辉善于在写景抒情中表达自己的独立思考。如同样是写泰山，他看到的是泰山震憾人心的美丽（《那天，泰山顶上无雨》），体会到的是在登高的过程中追求美的特殊感受。特别是作者通过“泰山顶上无雨”这样一个发现，让读者在感受泰山之雄之伟时，也同时发现这座千古名山之奇之幽。品味鉴赏之间，你不能不对祖国美好家园增添由衷的热爱，也不能不对明天产生更美的渴望和信心。摩梭女走婚的习俗，已经被无数作家写过无数遍了。然而，对这个题材，罗光辉却写出了另一番韵致。他笔触所及，除了对人文景观的鉴赏，更写出了一个民族的别样风情和华夏文明的古老多彩。

    大家常说，生活中并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在我看来，对美的发现，首先是要热爱生活。只有热爱生活，你才可能对平常生活产生深深的情感。其次，对美的发现，还需要你善于对生活中的事物予以哲学的和理性的思考，这样的思考如果你诉诸笔端，也常常能起到启人心智的效果。罗光辉对生活中美的发现，源于他善于对生活中的各类事物以深沉的而富有理性的独立思考。举凡一件军营往事，一个街头发现，一次旅途偶遇，都能引发作者的诸多联想，都能生发出一些充满哲理的思索来。

    比如，从当今社会的流行时尚“染发”中，作者想到了人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态度。在《我不染发》一文中，作者由衷地写道：“染发只能染其表面却染不了根部，能把头发染黑却追不回岁月，人生的秋天和大自然的秋天，意义上是一样的，挡也挡不住啊！”这里没有丝毫的悲叹白发人生的无情，相反，从直面人生和正视岁月的感悟中，我们读到的是一种高尚健康的生活态度。

    再如，作者在自己住宅楼下，发现的那个不断用脚划圈的男孩。这样一件平凡小事，按照常理，作者认为，这个身高一米七的男孩要么是工作学习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要么正经历失恋的痛苦。可当作者好奇地上前询问时，却才知道这是男孩自创的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划圈的男孩》）。由此作者发现，生活中许多事，“其实很简单，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事情就变复杂了。”事情看似很小，但作者悟出的却是一个发人深思的哲理。许多事不正是这样吗？作者写这样一件小事，包含着深奥的人生道理，它给人的是豁然顿开的启发。在这里，作者更多地把散文这样一种文学体裁赋予了特殊的社会责任。世事洞明皆学问，罗光辉正是这样一个留心各类事物的有心人。

    罗光辉习惯用朴实无华的叙述娓娓道来，用平凡语言讲述平凡的故事，其间渗透的却是耐人寻味的人生哲理。从这个意义上说，隽永平实是一种美，而且是一种大美，达到这种美需要境界，那就是高尚健康的人生态度和扎实丰富的文学修养。

    （作者为《解放军报》文化部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