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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1946年8月6日，毛泽东在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就国内外形势进行谈话时，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他说：“看起来，反动派的样子是可怕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属于反动派，而是属于人民。……蒋介石和他的支持者美国反动派也都是纸老虎。”这个论点，武装了中国人民的思想，鼓舞了中国人民同反动势力进行斗争的勇气，坚定了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最终胜利的信念。
事实上，毛泽东关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科学论断，有一个历史的形成过程。它和毛泽东思想的其他原理一样，包含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集体智慧。在中共党内，将反动势力比喻为“纸老虎”可以一直追溯到上世纪20年代。同为杰出的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恽代英与蔡和森是党内最早将反动派比喻为纸老虎的著名理论家。
1922年9月，恽代英在《东方杂志》第19卷第18号上所发表的《民治运动》一文指出，有些人总希望复古，像最有权势的慈禧太后、袁世凯、张勋等人都曾逆历史潮流而动，但他们都以失败而告终。接着，作者以讽刺的笔调写道：“纸老虎是不好戳穿的，一经戳穿了，还盼望用愚民政策，使他再信这个是真老虎，这简直是可笑的梦想。”恽代英在这篇论文中不仅将慈禧太后、袁世凯、张勋等中国近代史上的反动势力比喻为纸老虎，而且在使用“纸老虎”这个概念的同时，也使用了“真老虎”这个概念，以说明反动派虽有凶恶的一面，但其本质是虚弱的。这已经包含了二重性（即对立统一规律）的思想，对于中国共产党后来逐步形成成熟的“纸老虎”理论，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距恽代英《民治运动》一文发表仅三个月，蔡和森于1922年12月在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周报第13期上发表《革命中的希腊》一文，对该国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妄图复辟给予了无情的揭露。然后他指出：“已戳穿了的纸老虎是吓不住民众势力之发展的”。这是中共理论家首次将国外的资产阶级反动派比喻为纸老虎，扩大了纸老虎比喻的对象，拓宽了“纸老虎”概念的内涵。1924年10月，蔡和森又在《向导》周报第88期上发表的《商团击败后广州政府的地位》一文中评论道，英国帝国主义支持的商团军是“反革命的纸老虎，经十五日那一日的恶战，便完全戳穿了！”这已经初步包涵了帝国主义以及与其勾结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思想，在当时极大地鼓舞了革命力量，推动了工农群众反帝运动的进一步发展。
1924年11月，恽代英在共青团中央机关刊物《中国青年》第54期发表《怎样进行革命运动》，比较具体地分析了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帝国主义与本国人民之间的矛盾以及帝国主义与中国人民之间的矛盾，并掷地有声地明确指出“帝国主义是一戳便穿的纸老虎”，代表了当时中国共产党人对帝国主义本质的认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依照恽代英的分析，首先，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他们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常常你争我夺、明争暗斗，这样中国的革命势力完全可以利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各个击破他们。其次，帝国主义与本国革命群众之间存在着尖锐的矛盾。这种矛盾主要表现为剥削与反剥削、控制与反控制，极大地牵制了帝国主义的对外侵略。最后，苏俄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促使全世界反帝国主义运动蓬勃发展起来。被压迫的各国人民团结起来，将给帝国主义及其依附势力以致命打击。“所以中国的革命一定在世界革命中间完全可以成功。”
通过对恽代英与蔡和森在上世纪20年代对“纸老虎”相关论述的比较，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首先，恽代英、蔡和森两位理论家分别将各类反动势力比喻为纸老虎，其相关论文公开发表的时间相差无几。他们都属于最早在党内提出“纸老虎”概念的中共领导人，都为后来毛泽东“纸老虎”理论的形成作出了巨大的开创性贡献。其次，从比喻的对象看，恽代英最先将中国国内的反动势力比喻为纸老虎；而蔡和森则最早将国外的资产阶级反动派比喻为纸老虎；之后恽代英又从战略的高度明确指出“帝国主义是一戳便穿的纸老虎”。这表明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实践中对“纸老虎”概念内涵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对国内外一切反动派的本质看得越来越清楚。
实际上，早在1919年11月，列宁在《苏维埃政权成立两周年》一文中，就曾经通过将帝国主义比喻为“泥足的巨人”，科学地分析了帝国主义的基本特征、内部矛盾和历史地位，指出了它外强中干的本质。恽代英、蔡和森对“纸老虎”的相关论述，在本质上与列宁关于帝国主义是泥足巨人的论述是一致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恽代英、蔡和森等中共早期理论家不仅继承了列宁的革命思想，而且在革命实践中将其中国化、大众化，从而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尽管以恽代英、蔡和森为代表的中共早期理论家在上世纪20年代对“纸老虎”的相关论述在理论上还存在着不够完善之处，但是显然为毛泽东在上世纪40年代全面系统地论析“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提供了初步的理论基础。这再次深刻地证明，毛泽东思想是包括恽代英、蔡和森等早期中共领导人在内的全党集体智慧的结晶。
（作者单位：中南民族大学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遗著的收集、整理与研究》〔11&ZD079〕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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