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希望的希望

    1995年教师节,上海邮电大厦迎来了51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希望小学校长。风尘仆仆的他们是来参加第一期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班学习的。内蒙古的一位校长骑马、乘摩托、坐火车,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赶来了;云南的老师借遍了村里所有人的钱凑足了路费,赶来了;湖北的老师划着小船和库区十多个小岛上的孩子依依告别后,赶来了……他们带来了求知的饥渴,带来了乡亲的嘱托和孩子的希望,也踏上了农村小学建设和发展的漫漫征途。

    而今,走过16个年头的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班，已举办了248期,培训农村小学教师和校长64000余名。他们带回了先进的教育理念,科学的教学管理方法和从教的信心,带来了农村小学的点滴变化,更带来了无数孩子的美好明天。这些改变的背后,是一群特殊的爱心人士十年如一日的默默奉献和全心付出,他们不计回报,只为“希望的希望”。

    16年,19680课时

    很多年前,曾有外国记者这样形容中国的农村教育和农村教师:几匹瘦骨嶙峋的马拉着农村教育的车子,吃力地行驶在曲曲折折的乡村小道上。尽管吃力,车子仍在向前行驶;尽管瘦骨嶙峋,这些马仍倔强地撑起农村教育的蓝天。

    孩子是明天的希望,教师是孩子们的希望。比起教育硬件——教学楼和教学设施,教师素质的提升更为重要,也更为不易。统计显示,截至2010年底,我国共有农村教师484.3万人。随着师范生免费教育、“国培计划”、“特岗计划”等政策陆续实施,农村教师队伍建设有了长足进步。但师资薄弱、整体执教能力有待提高、学科结构失衡、老龄化现象严重、职称比例失当等问题,依然困扰着农村基础教育的发展。在欠发达地区的350多万名农村教师中,情况尤为紧迫。

    “一名好教师意味着一批好的孩子,一名好校长意味着一所好学校。只有教师的水平提高了,孩子们才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农村学校的教育质量才能提高,农村的基础教育才能进步发展。”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常务副秘书长杨晓禹说。

    从救助孩子开始,到援建希望小学,到开展希望小学教师培训,希望工程实施23年来,始终把教师培训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为的就是让农村的老师能走出大山,开拓视野,更新观念,不断学习提高自己,从而更好地教育农村的孩子们,让每个孩子都能享受读书的权利,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

    1995年,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在上海成立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中心,以“集中培训”和“送教上门”两种主要方式,对全国欠发达地区的农村教师展开培训。中心成立之初,便吸引了一批在思想政治及职业道德、教育教学、教育科研等方面,具有高水平、高知名度的教授、优秀校长和特级教师的加入,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义务讲学团随之诞生。

    这是一群最可爱的人——他们中有国家教育部原副总督学王文湛、原司长马立,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徐德龙,上海市教育功臣刘京海,上海社会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维,上海市“三特校长”张锦堂,还有著名作家王蒙、叶辛、赵丽宏等等。义务讲学团成立至今,已有250多位成员,累计为农村教师授课超过19680课时,他们的足迹遍布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甘肃等10多个省区的偏远山区。

    一件事,一群人,一辈子

    今年71岁的张锦堂,上海市著名的“三特校长”(特级校长、特级教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享受者),希望工程最早的义务讲师之一。最令他引以为荣的,不是头顶闪亮的光环,而是和希望工程结下的不解情缘。十多年来,他参与了近200期希望工程培训班教学,改革培训课程,拓展实践教学,并亲自担任班主任。培训班期间,他每天都要伏案工作到深夜,为学员批阅《自我发展计划》和《教育案例》,经他批阅的作业上万篇,每篇都精心撰写评语和学员对话。

    “张锦堂校长的课,让我对怎样做好农村小学班主任,有了更多的思考。”云南省云县涌宝完小的教师赵雪说。张锦堂却一直谦逊地认为：“希望小学教师的精神,净化了我的心灵;希望工程的教师培训,发展了我的教育生命。”

    “希望工程永远都是第一位的”,这是义务讲学团成员最常说的一句话。“成功教育”的发起人——上海市闸北区第八中学校长刘京海,无论多忙,只要希望工程教师培训的邀请,从不推脱。十多年来,为培训班做了50多场讲座,是希望工程教师培训讲座频率最高、最受欢迎的讲师之一。他所在的上海闸北八中还专门设立“闸北援助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教研室”,接待了4000多名乡村教师的参观考察和教学实践。参加培训的希望小学教师说:刘京海校长倡导成功教育的经历,让我们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李维是义务讲学团最早的一批成员之一。赴陕西镇安县送教,由于飞机晚点,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课程,年过半百的他连夜乘车颠簸了四个多小时的秦岭山路,凌晨赶到送教点;在四川中江,38摄氏度的高温下,浑身湿透依然情绪饱满地为学员传经送宝,晚上还照常给学员答疑。

    刚结束胆囊切除手术几天的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彭文山没有休息,就来培训班上课,学员们尊敬地称她为“无胆英雄”;家中年逾八十的老母亲无人照顾,带着老母亲一起去山区送教的上海市静安区市西小学校长蔡骏;让数学变得新颖而充满灵气的广西南宁市天桃实验学校数学教师黄世忠……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上一代人用他们的汗水和智慧,为下一代人创造着希望。”年逾古稀的陕西省劳动模范、特级教师张载锡说,这位可敬的老人至今仍活跃在希望工程的讲台上。有着40年教龄的原北京市光明小学语文特级教师武琼说:“虽然退休了,但帮助更多乡村教师成长,是始终不渝、不能退休的事业。”

    教育是一项没有终点的事业。多年来,为了提供高质量的培训课程,解答农村教师和校长在教学和管理中遇到的实际问题,希望工程义务讲学团的讲师们付出了无数个日夜——从教学大纲和培训计划的制定,到培训课程的建设完善;从建设发展培训教学实践指导站,到编撰培训资料和教材;从课堂授课,到带教研修;从远赴农村的实地调研考察,到送教上门的诊断指导……

    讲师们都说:“是希望工程使我们聚在一起,点燃了自己的希望,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投入。在与希望小学校长老师相处的日子里,我们尽了一点应尽的义务,从中更多地获得了情感的满足,心灵的净化……”

    改变,从这里开始

    郭福生,江西省吉安县油田中心小学校长兼明德希望小学校长,两期的希望工程全国教师培训,让他看到了改变农村小学面貌的契机。回到学校后,他实行民主式管理,以教师、学生为主体,从校本研修入手,抓教师队伍建设;想方设法筹措资金,改善办学条件,首创了吉安县山区教育全托制办学模式,短时间里实现了学校从硬件到软件的飞跃。

    从希望工程教师培训起步,农村小学教师们对教育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对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规划。吉安县敦厚高塘小学校长黄明云培训回校后,提出教师在研修中求发展、求创新的思路,要求教师人人写教学反思和个案分析;四川德阳市32名抗震希望学校教师返校后,班委队伍不散,定期开展活动,交流教学动态,课堂教学质量显著提高……

    “培训一个人,带动一批人,辐射一片校。”从培训班上带回的先进理念和教学方法,滋润着山野田间,为山里的孩子带来了新鲜雨露。跟踪调研发现,受训后的学员不仅自己积极行动,还返校开展辐射培训,在整体教师专业发展中起了引领作用,一些创新做法还被当地教育局采纳,得以普遍推广。江西吉安市教育局介绍,仅青原区就有2位参训学员成长为吉安市第四批小学学科带头人,学员所在的几所学校有30多位教师在国家级、省市级优质学科竞赛中获奖,辅导学生参加各级各类竞赛获奖近400人次。

    在四川阿坝、云南金平、甘肃天水、广西河池、内蒙古赤峰、陕西镇安、河南南阳等地的农村小学,这样的改变也在发生。学生们说,以前自己喜欢的音、体、美等副课常常被语、数等主课占掉,现在这种现象不见了。课堂变得有趣了,学习的兴趣更浓了,校园也更加整洁、温馨了。一大批农村孩子脱颖而出,享受到了成功的喜悦。

    “这是一项充满远见的事业。高质量的教育能开启一生的成功机会,而高质量教育的钥匙握在教师的手中。”原通用电气(GE)基金会主席科卡伦如是评价。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秘书长涂猛表示:“希望工程教师培训通过提高农村教师队伍素质,对推动农村基础教育事业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将坚持动员社会力量,进一步做好这项工作。”

    参加第49期香港苗圃班培训的甘肃省庆阳市西峰区什社中学教师王旭写道:“作为教师,学习是丰富自我、提高自我,更新观念的一种方法,更让我们树立起一种坚定的信念,在教育的新形势下勇于探索,勇于创新,才能培养出一批德才兼备的人才。感谢中国青基会!感谢希望工程义务讲学团的讲师们!在农村教育前进的道路上,我们任重道远!”

    这是乡村教师的声音。这声音,呼唤着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呼唤着明天和希望。

    采访中，还有太多太多感人的故事难以尽数。在这里,请允许我们列出一个小小的光荣榜，向这些默默耕耘着的义务讲学团的老师们送上一份敬意，送上一份祝福。他们是：

    丁定一、马顺孝、马俊华、马瑞霞、王 珏、王化英、王文湛、王安忆、王观凤、王秀云、王洪伟、毛放、毛裕介、卞松泉、卢雨、 叶辛、田晔、田立莉、田荣俊、冯永熙、朱玮、朱乃楣、朱纪华、朱惠芳、朱德明、仲丽娟、刘炜、刘能、刘京海、汤雁、孙自骥、花洁、杜寿武、李莉、李维、李辉、李聪、李亚平、杨荣、杨江丁、杨国顺、杨绍波、杨春茂、肖琼、肖成全、肖关鸿、吴立岗、吴金瑜、余正、余秋雨、余慧斌、汪文琪、沈功玲、宋渊博、宋薇雯、张治、张烨、张小娟、 邦浩、张宝琴、张载锡、张雪龙、张锦堂、张静涟、陆襄、陈婷、武琼、季萍、金香、金同康、金建中、金桓先、金培元、周秀茹、周积宁、周新初、郑杰、宗励、封礼珍、赵才欣、赵景瑞、胡新懿、柏继明、洪雨露、姚剑强、袁蓉、袁胜芳、莫烘霞、贾志敏、夏秀蓉、夏惠贤、顾志鸣、钱欢欣、倪谷音、徐上达、徐巧英、徐家良、徐德龙、高永娟、高纪良、郭景扬、诸伊诺、谈卫那、黄丹枫、黄世忠、黄传会、黄静华、龚珮珮、盛新凤、彭文山、蒋水清、程华、曾桂梅、谢利民、楼蓉嬉、解海龙、蔡骏、管爱军、薛琼…… 

    让我们共同关注这充满希望的事业。

    本报记者 颜维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