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民和他的“赊账看病”医院

    午后降下蒙蒙秋雨。湖北省荆州市惠民医院是五层楼,但被街道旁边的梧桐掩映着,并不起眼。进入医院,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昏暗的楼道里上上下下,和城里常见的“明亮温馨”的医院有很大差距。

    院长徐立民,正从楼梯上下来,敦实的他皮肤略黑,穿着朴素,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却很有神。2007年,本是市卫生局医政科负责人的他,响应号召开了这个“惠民医院”,为特困人群提供医疗服务。五年过去,各地蜂拥而上的“惠民医院”,许多由于资金不足纷纷黯然揭下牌子,而徐立民的“惠民医院”却越办越好。

    徐立民怎么想起来让病人“赊账看病”,这还得从几年前说起。徐立民回忆,2007年底,在机场打零工的外地移民王荣祥过来看病,腿有残疾,被确诊为肝硬化,实在拿不出300元的住院费。等周围的工友十块、二十块给她凑足钱,已过了两个星期了,病情明显恶化。徐立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仅给她免去了全部住院费,而且发动医院职工为她捐了2000元进行后续治疗。回到家里,他坐卧不安,意识到,对于靠政府救济、月收入不足200元的特困人群来说,医疗费再优惠也是大数。左思右想,他觉得既然买房、买车可以按揭,为什么看病不能按揭呢?可是第二天到银行一打听,心又凉了半截,按揭的手续相当麻烦。最终他决定在惠民医院实行“诚信按揭”,说白了就是“赊账看病”,等病人劳动能力恢复了再分期偿还给医院。

    此举曾遭到上下反对,可是农家出身、天生亲近老百姓的徐立民相信,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别人帮助,别人是不会不还钱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自2008年初实行“赊账看病”以来,184个低保户没有一个逾期不还钱。

    惠民医院的临床用药价格比其他医院低20%—30%。这还不算,还对低保人员实行“十六免九减半”——“十六免”就是挂号费、门诊诊查费、门诊常规化验费、注射费、观察床位费、抢救费等十六项费用全免;“九减半”就是门诊治疗费、门诊手术费、住院手术费、B超费等九项费用减半。

    徐立民还游说当地企业团体与医院共建“爱心病房”,让住进这个病房的病人医药费全免。“有个‘罗开凤爱心病房’是一位浴足店老板捐献开设的,虽然一年只有一万块钱,但是你想想,一万块钱要洗多少次脚才能赚得回来?”

    为了节省经费,徐立民把钱用在刀刃上,四处打听哪家医院要更换病床；买被子太贵,他就自己向农民买棉花、找人弹成棉被。他嫌雇人洗床单工资成本太高,决定把这活儿“外包”,比专门雇人便宜,徐立民账算得很细。最让人听了感到心酸的是,划转给他的血防站老楼没有电梯,病人和氧气瓶都是医护人员自己抬上去的,身为院长的徐立民也经常气喘吁吁地往上扛氧气瓶。

    徐立民对自己是有名的“抠门”。司机刘师傅乐呵呵地对记者“诉苦”,说他除了开救护车,还要兼院长司机。谈起徐院长自己用的车,刘师傅又道出一段“辛酸史”。医院成立之初,卫生局划拨了一台用了七八年的桑塔纳2000,车很旧,跑长途危险,徐立民不顾周围人的劝说,硬是又坚持了五年,说是“农家的孩子,拖拉机都坐得,这些算得了什么?”

    到今年9月,惠民医院已经给7.59万门诊人次、1.12万住院人次减免医药费547.12万元,“赊账看病”救助了184人,“爱心病房”救助了319人。

    记者从惠民医院出来,雨停了,临近傍晚天色却越来越明亮。真希望徐院长所办的惠民医院,也如这天色一样,前路光明。（本报见习记者 韩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