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托云牧场二连,在一个离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边境只有20多公里的小山村。牧场有一个柯尔克孜族老人,名叫马提·丹麦阿力,他是牧场的职工,也是一名护边员。他的儿子吐尔买买提·马提、孙子卡的别克·吐尔买买提都继承了他守卫祖国边防的事业。3代人,用60年的时间,共同谱写了一曲共和国的戍边壮歌。
义务护边
(1949—1966)
马提·丹麦阿力出生在一个贫苦的牧民家,从小就给巴依(地主)家当长工放羊,一年的全部收入只有5只羊,根本养不活家人。
1949年,帕米尔高原来了解放军的宣传队。马提·丹麦阿力得知,山脚下戍边的现在是解放军,自己再也不用给巴依当长工了。
解放军成立的军垦农场招工,马提二话没说便报了名。虽说工作还是放羊,但放的却是国家的羊。第一个月发工资时,马提惊呆了:50公斤口粮,还有50块钱,这是过去一年也挣不来的呀!
挣了钱,马提娶了妻子,盖了新房。虽然马提不善言谈,但他逢人总喜欢念叨“共产党好,解放军好”。马提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工作起来很努力,因此连续多年被评为牧场的先进分子。
1951年托云牧场招募义务护边员,马提是先进分子,一报名就被录取了。他巡护的边境线是非常重要、也是非常艰险的一段。马提家离边境线20公里,他要过3条河、4个山口,翻越一座大坂和7个山岭才能到那里,最高的山口海拔4170米。按照牧场和派出所的规定,他每星期至少巡逻3次,所有节日都必须守护在边境线上。
1957年,马提的大儿子吐尔买买提·马提出生。因为马提常年护边巡逻,家里的羊群只有靠妻子来放,孩子也没人带。马提就背着儿子一起护边,在漫长的国境线上,他教儿子认识了界碑上的“中国”,告诉儿子没有共产党和新中国,就没有柯尔克孜人的好日子,守卫边境,就是守卫自己的幸福生活。
上世纪60年代,中苏关系紧张,马提巡逻的边境线也不平静。一天,他巡逻到山口,牧民告诉他有人偷越国境,手里还有枪。马提立即赶过去,发现3个人正往我国境内跑。他大喊一声站住,3人却举起了枪,马提立即瞄准他们就是一枪,吓得他们转身逃跑了。
马提在护边员的岗位上干了15年,直到1966年退休。
不畏艰险
(1966—2008)
吐尔买买提的理想也是“像父亲那样,当一个护边员。”十几岁的时候,他就不断向牧场申请,要求成为一名护边员,由于年龄小没有被批准。因为长期跟随父亲巡边,边防线上的地形地貌、国界标志、守护区域与行走线路,早已了然于心。
1977年,吐尔买买提接到边防派出所和牧场党委的通知:一名间谍潜入我国境内,要与两名逃犯会合潜逃国外,要求加强巡护,抓获逃犯。
吐尔买买提·马提立即上山巡逻,在熟悉的山口和路段,整整坚守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里,他喝雪水,啃干馕,住羊圈石洞,终于发现了间谍和逃犯的踪迹。在一个偏僻的山沟里,他和随后赶来的职工一起擒获了间谍和逃犯。
吐尔买买提立了一等功,并被批准成为了一名正式护边员。
他与连队的护边员一起到奥尔托苏、撒日曼两个山口巡逻,挨家挨户宣传,要牧民增强护边意识。
后来,吐尔买买提·马提成为牧场3个护边组的总负责人。高原山高路险,气候恶劣。他既要守护好自己的管护区域,还要抽时间去看其他区域的守护情况,巡边时踏雪、涉水、遭遇野狼,都是家常便饭。
一年3月,山下的杏花早已盛开,帕米尔高原依然是冰天雪地。吐尔买买提·马提去奥尔托苏山口巡逻,骑马无法上山,他就拄着一根木棍上了山。走着走着,忽然一声巨响,山顶上的积雪轰隆而下。雪崩了!他下意识紧跑了几步,还是被飞滚的冰雪掩埋进沟壑,他拼命用手中的木棍捅开覆盖在头顶上的雪,折腾了几个小时,才从雪堆里爬出。
1990年的一天,吐尔买买提去山里巡逻后,母亲心脏病突发,等他巡边回来,母亲已经不能说话了。他跪在母亲床前,流着眼泪一声又一声地呼唤母亲,哭着说:“妈妈,我没能伺候您老人家,您原谅儿子吧!我是为了国家在守护边关。”他的话刚说完,母亲的手就松开了,带着一丝微笑离开了人世。吐尔买买提·马提在母亲的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倾诉着自己的歉疚。
今年2月28日,托云牧场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职工和1500多只羊被困在山上,有生命危险!铁列克边防派出所接到吐尔买买提·马提的电话后,立即派出推雪机抢修道路。经过近30个小时的奋战,在吐尔买买提·马提的带领下,边防官兵终于救出了被大雪围困的牧民和羊群。许多牧民拉着边防官兵和吐尔买买提·马提的手不停地说:感谢共产党,感谢解放军!
吐尔买买提·马提在他巡护的边境线上巡行了34年,行程达13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走了三圈,走破了400多双鞋,骑老了5匹马。在护边路上,他修护的道路长达600公里。
子接父班
(2008—2011)
吐尔买买提·马提有四个孩子。大儿子托乎托逊毕业于新疆师范大学,现在乌恰县当老师;小女儿正在乌恰县上高中,明年就要参加高考;小儿子考上了昌吉师范学院。
二儿子卡的别克没有父亲高大魁梧,却跟父亲一样有着浓浓的边关情结。他在父亲巡边的马背上长大,对边境线上的一草一木,和爷爷、父亲一样熟悉。初中毕业后,他就跟父亲天天去巡边,2008年成为一名正式的护边员。
与父亲和爷爷相比,卡的别克巡边的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爷爷走路巡边,爸爸骑马巡边,现在公路已经修到了边境线上,卡的别克骑着摩托车巡边。爷爷和爸爸在巡边中发现问题,只能跑回来汇报情况,他在巡边路上遇到任何情况,都可以用手机第一时间和牧场党委或派出所联系汇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山中巡边,卡的别克有时也会害怕,他就唱歌,用歌声驱散恐惧。
2002年,吐尔买买提一家祖孙三代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正房是三间整齐的水泥砖房,还有一个方正的小院。“这个房子建造的时候花了三万四千块,我们自己只掏了八千块,其他的都是政府和托云牧场出的。”吐尔买买提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2005年,在写了20多份入党申请书、经过10多年的努力后,48岁的吐尔买买提加入了的中国共产党。如今他已是托云牧场二连党支部的一名成员。他的弟弟和三儿子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三儿子是在学校里入的党,儿子跟他说起此事,做父亲的流下了高兴的泪水。
吐尔买买提非常好客,牧场的巡边员、往来的商人、牧民经常到他家落脚。离他家不远的解放军更是他家的常客。家里大炕上坐满了人,大家说说笑笑地谈论着今天的好日子。
有人问吐尔买买提: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想了又想,表情严肃地说:“爸爸是旧社会过来的人,最懂得幸福生活来得多么不容易,特别感谢共产党解救了我们柯尔克孜人。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儿子现在已经接上了班,我们要继续护好国家的边防。”
(本报记者 王 瑟 柳 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