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畔忆长征

    在建党90周年之际创作《金沙水拍云崖暖》，是为偿还当年的一个愿望。

    早在1968年，我们就想创作红军长征到云南的这段历史。1972年，我们组织了几个小分队，分头到乌蒙山、金沙江一带，了解当年红军过云南的历史故事，历时两个月，走访了一些当地百姓，包括当年送毛主席渡江的老船工，画了很多速写，记了大量笔记，但最终停留在草图阶段。

    今年3月，我又到金沙江写生，感觉那里变化很大——当年只有百十号人的金沙江渡口，现在已经建成了一个小镇，有数千人口。当年红军从云南过江到四川的地点也建起了一座雄伟的大桥，云南这边建起了红军渡金沙江的纪念馆，四川那边有个山洞，当年是红军渡江指挥部，也已辟为红色旅游纪念地。我当年写生时背着近20公斤的行李画箱徒步50多里山路才到渡口，如今道路非常便捷。

    我在金沙江边画了两张油画写生。为了表现“金沙水拍云崖暖”，我特意选了一个傍晚，夕阳西下，整座山峰笼罩在夕阳的暖光底下，暖色调就出来了。1972年我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也画了油画写生，但中间还有一座笔架山，如今已经因为开掘铁矿而消失，于是我在创作时又把笔架山加上去了。

    我查证了大量历史资料，了解到红军当年渡江的盛况：从5月2日到9日，由37个船工用7条木船24小时不停地运转，才在皎平渡把数万红军运送过江。要在一幅画作里把当时的千军万马都涵盖不太可能，选取哪个场景呢？我想，两万五千里长征中，毛主席印象最深刻的有四个地点：大渡桥、乌蒙山、金沙江、岷山千里雪。所以我思来想去，不如就画一条静静流淌的金沙江，通过主席这一句诗——“金沙水拍云崖暖”，描绘红军长征中过金沙江这很得意的一笔。

    傍晚时分，我一个人坐在金沙江边看江水静静流淌，感觉到一段历史在我眼前流过。我画得很宁静，江面上什么都没有，江两岸现在虽然有房子，可我一所房子都没有画，我还是力图回到当时的历史环境中，但又不完全，因为我的画中，还是隐隐约约画了一条过山的道路，这条路在1972年以前是没有的，红军过江以前也是没有的。那是一条可以通车的路，我觉得还是应该把现在已经发生的可喜变化，隐含在构图里面。

    如果用一句诗来描述这幅画的话，应该是李太白的那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自从1935年红军从这里离开，70多年以后人们所看到的，就是金沙江平静的流淌，那段历史已经深深地嵌在时空隧道里了。这个时候“无胜于有”，没有人的这个画面，能够让人更多地想象当时那段壮阔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