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就生长在麦子生长的地方。麦子生长的地方是麦田,那也是一个故乡,至少是一个泛着家的温暖光泽的美好地方。
在我遥望的视线里,故乡曾一度隐去,但田野之中漫天翻滚的麦浪烧灼了这整个夏天。地心涌出泉水,泉水之上长出了我另外的家乡。从哪里开始,我的抒情?从哪里结束,当我颤抖着自己的声音,对你说出我遥远的期盼?当生命悄然走远,当我年少的祝福慢慢陈旧,还有什么值得纪念和祭奠?我听见风声,听见水草和麦子的欢笑。故乡的河流里堆满了泥沙,各式各样的石块就居住在里面。我听见尖锐的呼叫,那是一种有别于生灵的呐喊,那个声音里面充满了诗意。
那渐渐远去的时光啊,我总在听说故乡老去的消息。从那一口古井开始,月光落了进去就模糊出我年轻的脸颊。是回忆的时候了,当我点亮屋檐之下那红色的灯笼,我只看见喜庆越来越近,只听见丰收越来越近,只看见麦子的乳汁渐渐饱满,最终渴望着那漠然而又激动的诞生。
麦子,麦地里的诗人,麦田边的乌鸦渐渐老去,黑色的羽毛就像被季节烧焦。它的嗓子沙哑,就像潜伏着一阵一阵的风沙,也像一把把剑,就快伴着血液奔流而出。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山水成长的地方,我梦想长成的地方,我青春老去的地方,如今只有麦田让我忆记。麦田边上的槐树早已睡去,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精灵了,如今在暖风渐起的季节里,在汩汩的泉声里,沉沉睡去。麦浪铺天的时节,幸福的歌声是那一曲丰收。金黄色的期待,透明的酒滴,醇香的麦芒,里面收藏了整个乡村的期待。
当我踟蹰着脚步,在前行的辙痕里踽踽独行,我多想对你倾诉,那遥远的守候。但麦子等待收割,麦田等待耕种,我是个迷失了声音的孩子,一辈子迷恋故乡的风声。当我在记忆里越走越远,当我在故乡沉静的一吻里醒来,我多想拥抱你,被风沙埋没了的、曾经光影阑珊的、你的容颜。(楚雄师范学院 琚建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