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行政的区划,县一级举足轻重,记述其发展历程的县志,同样举足轻重。老县志多是精粹的,它通常字数少,页数薄,内容却厚重。时下,县志写作有了变化,字数渐多,页数渐渐变厚,有的状若砖头,内容却变得枯燥,果真有那多么可以入志的人或事吗?多是修志者唯恐遗漏了地方各届领导的政绩,事无巨细,一概记录在案。且行文也乏味,八股样式,照猫画虎。或是受公文写作影响太深?
想到了司马迁的《史记》,内容厚重、行文凝练。绘人状物,生动形象多彩。许多句子与句式,仍为今人耳熟能详。“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绝非过誉之辞。即使站在今人的视角与高度,去解剖《史记》,恐怕也多是高山仰止,心向往之呢。那么,抛开政治因素,究竞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修史效果的差别呢?若让我说,或是在路数?
何谓路数?大概含有结构的方法?或还含有技术的质量?却又不完全是方法与技术所能涵盖。姑且称作路数。
套用一句流行语,路数者,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比较而言,我这两位文兄辛苦做成的这本《经典阜平》(陈业鹏、吕新生著,大众文艺出版社),倒是采用了很好的路数。这本书,旨在撰写阜平发展历史,意在提取阜平历代精华。阅读全篇,逐一检阅体例凡例,它确是受了《史记》路数的影响。但它却又绝不同于《史记》的路数,我既不好说青出于蓝的话,也不好说剑走偏锋别开生面的话,但它的确与其他县志的写法迥然不同。这却又是不可比较的,正如我们不好比较茄子与土豆的优劣。掩卷深思,我只是判断《经典阜平》路数很对。
甲:说它路数对,作者精确地实现了它的要义,即“不求记录阜平全部,但求展现阜平经典”。只此一句,却区别开了《史记》写作和县志写作的不同。曾有人总结过这种路数的关节点,是以点带面的写法。话是这般说,作好的真不多。或是这本书准确描写了阜平的“眼睛”?套用一句,此书或是写阜平之眉目,传阜平之情怀?
乙:说它路数对,也在于它的剪切技巧。这两位文兄,笔下多是智慧与狡猾共生,说其智慧,他们竟把阜平的历史与发展,纵向拉长,横向切开,可谓快刀斩乱麻。说其狡猾,他们竟能把刀下的材料归结为“经典历史”“经典故事”“经典瞬间”等13个板块,活脱一部长篇电视系列剧,整体并联,又各自独立。一卷在握,尽知阜平矣。
丙:说它路数对,还在于写作方法的活泼。这两位擅写小说与随笔的文兄,视阜平县的历史与时下,人物与景点,文化与传承种种如文心雕龙,且笔下龙飞凤舞,一路写来,风生水起,乱花迷眼。有分教:如何读来不释手?必是引人当注目!
丁:说它路数对,更在于它的表现形式当代化。浏览本书各个章节,多是设计奇巧,旧瓶装新酒。或短文、或传说、或掌故种种,大多配有摄影技术极佳的图片。且这些图片创作者,多为阜平摄影家。如此文图并茂,或是适应了时下的读图年代?
行文至此,突然生发了一个想法,《经典阜平》或能成为一个样式或一个提倡,修志的作家们若能由此借鉴,使今后的方志著作,写得生动活泼,引人阅读,或是《经典阜平》的另一个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