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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动画片的艺术感染力决定了其生命力。列夫·托尔斯泰认为,艺术的感染性是“区分真正的艺术与虚假的艺术的肯定无疑的标志”。而对于感染力,他认为取决于三个条件:“①所传达的感情有多大的独特性;②这种感情的传达有多清晰;③艺术家真挚程度如何,换言之,艺术家自己体验他所传达的那种感情的力量如何。”一旦失去了真挚,那些技巧的耍弄,炫目的炒作,拙劣的直白,时髦的拼凑,随意的摹仿,是无法与观众的期待相遇合,是不能感染任何人的。这种所谓的艺术就是虚假的艺术。
那么,动画片应该表现出怎样的真挚?换言之,创作者的真挚是怎样的表现形式?
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悟用幽默的方式表达出来
幽默是动画艺术家触摸、感受和表达世界的特有方式。为幽默而幽默,那是闲扯。真挚地精彩地感人地传达创作主体自身对生活本质的把握与理解,让观众在颔首一笑中体味人生,才是幽默的目的。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虎虎生威》(以下简称《虎虎生威》)获得了观众热情的追捧,对此,人们似乎只关注了“运营”二字。但高超的运营可以赚钱,却赚不来成功,赚不来观众的心。《喜羊羊》系列虽为童话式的动画片,但是,其中却沸腾着来自创作主体的真挚情感,那就是贯穿始终的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关怀和鼓励。以人为本是当今中国新时代的思潮主流,《喜羊羊》系列以童话式的动画艺术折射了这个主流思潮。这是其成功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喜羊羊》系列的《虎虎生威》里,在创作主体继续真诚地表达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关怀和鼓励的同时,更突出了对专横与非人性的辛辣嘲弄。片中出现了虎威太岁(实际是一只大肥猫)操纵机器人蛮横地拆房,不但要将羊群们的家园建成赚钱的“游乐园”,还要将灰太狼的家变成厕所。一时间,羊也罢狼也罢,都变成了游乐园里被奴役的“员工”。全片的主要情节就是“员工们”不屈不挠而又充满智慧与机趣地打破虎威太岁的奴役。创作主体在这里不仅表达了个人,也表达了当今社会对劳动者权益的深切关注,对某些违法压榨劳动者现象的尖锐抨击。这正是我们当代文明之所在:尊重人,爱护人,让每个人都能在公正的阳光下过上有尊严的生活。这样,《虎虎生威》自然会感染人们,引起人们的共鸣。
而动画片《马兰花》则把童话舞台剧《马兰花》的主题做了突破性改变。把后者“劳动”的主题,变为“爱人”。在童话舞台剧《马兰花》中,小兰选择马郎的原因是他有一双能劳动的手。在动画片《马兰花》中,更强调的是对人的热爱。小兰爱的是马郎这个人,而大兰则爱的是金钱。于是,树妖(这是同名童话剧中没有的)就用金梳子诱惑大兰去骗取马兰花。当大兰把到手的马兰花交给树妖的时候,不但大把的金子变成了泥土,而且妹妹小兰也无法脱离树妖的禁锢……最终,马兰花不但使小兰复活,也使大兰恢复了生命,还使整个山林的伙伴们恢复了和谐的生活。“劳动”是童话剧《马兰花》所处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时代的主题,“爱人”却表达的是动画片《马兰花》所处的当今时代主流思潮。主题的变化正体现了动画片《马兰花》创作主体对当今时代的准确把握,对现实生活的真挚感受。当一些人浮躁得连人间真情是否存在都感到怀疑,甚至臆想用青春与生命做赌注来换取物质享受的时候,“爱人”的主题正是主创对这些朋友的真诚而又无语的诫勉。
最近生产的动画片《虎王归来》则是“听唱新翻杨柳枝”了——从脍炙人口的“武松打虎”的旧故事里翻出了新意:世间之害,虎耶,非也?全片在经历了极其轻松好玩的喜剧情节(揭穿了一桩又一桩的假虎作祟)之后才揭示出来,主人公武小松当初结恨于虎王的缘由是它吃掉了自己的妹妹。殊不知,那是人扮的假虎为了劫取钱财而恫吓行人的噱头,解救并安顿了被劫持的小妹的竟然正是虎王!如此荒诞不经的情节却揭示了一个非常真实的存在——歹心猛于虎哇!不难看出,翻腾在创作主体内心的义愤——对于当今屡屡存在的假冒伪劣的义愤。主创将这种义愤化作了嬉笑怒骂,令人忍俊不禁而又拊掌大快。这同样是创作主体用真挚之情感染了观众。
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悟精心、精彩、精致地表达出来
理解、尊重观众,精心地打造精致的作品,从而与观众平等地探索生活的真谛,这是创作主体又一种真挚的表现。某些动画片虽然为数不多,却并未绝迹——胡打乱闹,令人眼花缭乱;空洞无物,让人索然无味;动辄“拯救”,教人云山雾罩;制作粗鄙,犹如劣质小人书;配音难听,好比折磨头脑的“话锯”……观众一旦感到是“逗你玩”了,那种屈辱之情无以言表。这同样是无真挚情感的假艺术。
而《虎虎生威》在故事的架构上显示了匠心独运,也就是显示了对观众的敬畏之情:当灰太狼再次奉老婆红太狼之命前去逮羊的时候,却和羊群一起陷入了被虎威太岁奴役的境地。狼与羊为了逃脱被奴役的命运,又先后分出三条发展线索,一条是喜羊羊与灰太狼被虎威太岁驱赶到沙漠流放,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羊村长说到的天下无敌之图腾;懒羊羊与小狼陷进植物王国,结识了蜕化成食草动物的恐鸟,而此鸟又是使虎威太岁之帮凶野心破灭的关键;羊村长带领大家改制过山车,试图逃出险境……三条线重新回转游乐场,扭结在一起,与虎威太岁们斗智斗勇,终于获胜。其中,许多外部动作的设计极富画面感和动作性(内心动作),极大地发挥了动画艺术的本质特征——想象与幽默。而狼与羊机缘巧合地同处险境所显示出来的合作与冲突,又是对复杂生活的另一种真实感悟。
《马兰花》的创作主体为了给观众创造出一部重新解读经典的新作,他们用丰富的想象和精致的电影语言,努力突破同名童话剧已有的表现高度,将山林描绘得如诗如画,赋予小动物们生动活泼的戏剧性情节(这是舞台剧的欠缺),把马郎与小兰姐妹的相识设计得更加富有喜剧性。在人物造型上更显示了上海美影厂深厚的功力,将马郎的山林之子的形象描绘得更富有现代色彩,而简洁的线条与精准的着色将小兰朴实中的纯美表现得十分动人。树妖的设置虽然有《白雪公主》中后妈的影子,却很有助于反衬“爱人”的主题。在《虎王归来》中,将武松打虎的古老故事翻出别样风情,别具新意。而这一切均来自把主人公精心设置成十来岁的武小松,用他的眼光观察成人世界,就能产生童趣童真的想象;用他的逻辑来评判成人世界,就会说出许多童言无忌的幽默语言;用他的意志来推动并发展戏剧性动作,自然就会创造出许多喜剧性的场面。如果将他设置为成人,那一切就将大为失色。而配角使用方言使全片的风格更加独特。特别是那个假扮老虎,操陕西口音的周姓男子,让人会意地微笑起来。精心的创作态度显示了主创对观众的真挚的敬畏之情。
此外,网上不胫而走的动画短片《打,打个大西瓜》以其独特的想象和新颖的幽默方式,将瓜分世界、掠夺战争的凶恶与人性的善良本真描绘得淋漓尽致。而一部《梦回金沙城》以如梦如幻的精心制作嬴得了国内外的称赞。4D电影短片《乡亲》为让观众受到更强烈的感染,做出了真挚而又可贵的努力。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中国有出息的动画人正在以越来越真挚的情感创造动画片的艺术感染力,为运营,开发,衍生……提供了不可替代的基础。这正是国产动画片希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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