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隆信：土家族音乐的活灵魂

    日前,记者采访了中国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湖南龙山县第五届政协副主席田隆信。这位年过七旬、被誉为“土家族音乐的活灵魂”的老人,把毕生的精力献给了他热爱的民族民间文化传承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事业。

    一根山竹成了他人生中第一支土家乐器

    田隆信的童年是在湖南龙山县土家族聚居地——坡脚乡度过的。在他4岁半时,母亲精心挑选了一根山竹,为他做了他人生中第一支土家乐器咚咚喹,并教他如何吹奏。从此,咚咚喹成了这个土家放牛娃的最好伴侣。

    七八岁时,田隆信向土家族民间艺人向积皇、向积培学习打溜子。从此,人们总能在土家村村寨寨的红白喜事里,看见田隆信忙碌而单薄的身影。

    1974年3月,田隆信调到县文艺工作队任乐手。看着童年时的师傅,那些艺深业精的民间老艺人一个个从视线中消失,他于心不忍，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师傅们的事业发扬光大。从此,田隆信踏上了抢救土家族艺术的征途。他白天赶路,晚上与民间艺人促膝而谈,收集土家族快要失传的艺术。乡下没有电灯,他就用马灯;没有煤油时,就用土家人自制的枞膏照明;没有枞膏时,就打着手电筒……

    龙山县地处武陵山脉腹地,山高林密,要调查的民间艺人多住在交通不便的边远土家村寨,每找一个艺人,少则要跑上3至5趟,多则10多趟。1978年夏日的一天,田隆信一个人背着挎包行走了50多里山路,天黑了才赶到他沙乡一个民间艺人的村寨。刚准备进寨,一只恶狗不声不响突然窜出,冲着田隆信就咬。加之天黑路滑,田隆信一失脚,摔到5米多高的坎下去了……待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就这样,田隆信走访了数百位民间艺人,收集了土家族溜子曲牌230多个，咚咚喹曲牌、摆手歌、哭嫁歌等音乐资料120多万字，收集整理各种地方戏曲唱腔曲牌和表演艺术资料40多集260多万字,先后写出了《湘西州曲艺音乐集成》、《中国曲艺志:龙山县资料本》、《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湖南卷龙山县资料本》三本书。

    《锦鸡出山》被《纽约时报》誉为“风靡全纽约的中国民乐曲”

    田隆信知道,艺术理论是他这个初中毕业生必须要过的道口。于是,他挑灯夜读,工作之余经常向同行、前辈请教,硬是吃透了民族艺术理论知识和民族艺术作品的创作技法。

    1983年10月,田隆信跟随龙山县文化服务队代表湖南参加全国乌兰牧骑式演出队文艺会演。为了创新求变,使土家音乐走出去,田隆信决心从土家传统的咚咚喹入手,进行再创作。

    在以后的30多个日日夜夜里,田隆信经过无数次对比和试唱,终于发现了土家咚咚喹的缺点:音量小、音域窄、表现力弱、音准差,不适宜舞台吹奏表演。他对症下药,再次反复试验。为了制作一支理想的咚咚喹,田隆信20多次上山,足迹走遍了土家山寨的山山岭岭,从山里砍回了10多捆毛竹,先后制作了百余支咚咚喹……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连续30多天的验证和比对,田隆信在传统咚咚喹的基础上多开指孔,严格校音,强调装饰,以最后一孔为筒音,用以控制音准,从而有效地拓展了音域。

    接下来,他结合咚咚喹打音、颤音兼备的特点,从自己搜集的多种咚咚喹原始曲牌中选定“哟”曲牌,创作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首土家咚咚喹独奏曲——《山寨的清晨》。

    是年9月,田隆信带着《山寨的清晨》第一次登上了北京的舞台。泉的声韵,鸟的鸣啭,一起流入这小小的竹管;松的奏鸣,风的和弦,奔泻自灵巧的指间……整个台下寂静无声,最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田隆信并没有止步不前。一天晚上,田隆信梦见了当年还是放牛娃的他,在深山大野中聆听锦鸡啼鸣的情景。田隆信决定把这个土家族的吉祥鸟作为创作溜子曲目的主题。经过40多天的观察和生活体验,田隆信把锦鸡的各种生活场景进行疏理整合,设计了“山间春色”、“结队出山”、“溪间戏游”、“众御顽敌”、“凯旋荣归”五个部分,然后结合土家族溜子打奏,将两者进行组配演奏,并命名为《锦鸡出山》。1985年在首都的一次表演中,《锦鸡出山》与《山寨的清晨》一样,引起了轰动。1986年,中央音乐学院民乐团携此曲赴美巡演,被《纽约时报》称为“风靡全纽约的中国民乐曲”。

    “在世博园过生日我没有想到”

    2010年4月的一天,早已退休在家的田隆信接到通知:7月23日至27日,上海世博会“湖南活动周”广场文化展示系列演艺活动,将由龙山县负责组织;县里不仅请他参加表演,而且要他担任艺术指导。

    接到通知后,田隆信二话没说,立即投入到紧张的策划和排练之中;同时,他特别要求家里人,对他7月22日过70岁生日的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以免给大家“添麻烦”。

    7月22日上午,田隆信与龙山县土家族原生态艺术表演团一道到达上海,住进了华鑫宾馆。中午12时,当田隆信走进餐厅时,惊奇地看到:餐厅里竟贴着大红“寿”字,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这时,艺术团的55名成员一起鼓掌,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见此情景,田隆信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他吹灭了生日蜡烛,并与大家共同分享幸福与甜蜜。田隆信真诚地对大家说:“在我70岁生日的时候,能够与大家一起来到上海,参加世博会文艺表演,展示土家族传统文化精品,感到非常高兴。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我深感自己责任重大,看到这么多年轻人迅速成长,又特别欣慰!”生日过后,田隆信没有休息,与大家一起来到上海世博园庆典广场,进行走台彩排。

    7月23日下午,刚过完七十岁生日的田隆信和他的伙伴们在上海世博园庆典广场,又一次表演了由他创作的《锦鸡出山》、《毕兹卡的节日》,再次赢得了中外友人和观众的一致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