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协调与国际秩序

    今年上半年,西班牙在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时,极力推动欧美双方5月在马德里举行峰会,但遭到奥巴马拒绝,致使许多欧洲人非常失望,备感美国对欧洲的冷落。此后,许多欧洲人和美国人都呼吁加强欧美协调。经过不断协商,美国同意在适当时间和地点举行欧美峰会。

    8月17日,欧盟和美国同时宣布,将于11月19日—20日在葡萄牙的里斯本召开北约峰会,集中讨论阿富汗战争,探索复兴北约联盟的途径,以应对21世纪的威胁和挑战。同时,欧盟与美国还将在11月20日举行欧盟—美国峰会。届时,欧盟理事会主席范龙佩、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和美国总统奥巴马将与会。藉此,欧美合作与协调可能会有所加强。

    欧美峰会之所以得以重新举行,一是时间上凑巧,北约峰会与欧美峰会先后召开,时间衔接密切,易于安排;二是美国11月将进行中期选举,在奥巴马最近支持率不断下滑的情况下,加强与欧盟传统盟友的关系对其有利。另外,金融危机也使欧盟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增强,致使许多大西洋主义者急于加强与美国的关系,维护跨大西洋共同体的利益。

    欧美双方在历史、文化和价值观上相似,在促进民主、人权、打击恐怖主义和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问题上有共同利益,但在应对这些问题的方式上有分歧。近年来的欧美关系表明,价值理念的相似性并不能保证双方关系的良好发展。这是因为,双方对国际形势和威胁的认知并不完全相同,都有自己的战略考虑和利益考量,而且这在其关系中似乎起着更大的决定性作用。这是近年来欧美关系的基本事实。

    在国际格局变化的大形势下,欧美双方以及世界各国都在对内政、外交进行战略或策略上的调整,但各方调整的进程、内容和程度等存在差异。许多人认为,美国较为适应国际形势的新变化,调整较快,而欧盟则不愿意接受国际力量对比发生变化的现实,调整较慢,希望继续保持在国际体系中的优势地位。因此,欧盟非常希望加强与美国的传统关系,维持“以自由资本主义为基础的国际秩序”。

    不过,在全球化力量的推动下,一些地区性大国发展较快,国际权力与财富的分配正逐渐向着相对均衡的方向发展。据此,欧美将无法继续独自决定未来的国际秩序,而是需要与其他各方进行协商,共同决定,无论在世界经济与金融领域,还是在国际安全领域,都将如此。在此背景下,欧美要联手维持既有国际秩序似乎不太容易。这是因为,一方面,既有国际秩序的实力基础和制度基础逐渐受到侵蚀,发生变化;另一方面,欧美之间也存在诸多分歧,特别是欧盟内部利益与决策机制的多元化将为欧美协调带来更多挑战。

    去年12月1日,《里斯本条约》生效,欧盟的新制度架构开始逐步运作。尤为重要的是,《里斯本条约》对欧盟各机构的权力进行了重新配置,除欧盟理事会常设主席和高级代表之外,欧洲议会的权力在许多领域都得以加强。今年2月11日,欧洲议会以378票反对、196票赞成、31票弃权的结果否决了欧美关于银行交易资料的SWIFT协议,美国认为这是欧美反恐合作的“重大挫折”。实际上,这既给欧美关系沉重一击,也是欧盟对外决策权力再分配的典型案例。今后,决策主体和利益的多元化将进一步成为影响欧盟对外关系(包括欧美关系)的重要因素。

    新兴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世界权力与财富分配的逐步相对均衡化,都是实力基础变化的具体表现。与此同时,国际政治、经济等领域的游戏规则也在发生渐变,并突出表现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出资份额的变化上。可以说,实力基础和国际游戏规则的变迁将共同塑造未来的国际新秩序。

    国际新秩序的确立不会一蹴而就,而是需要经历较长的发展过程才能完成。虽然国际新秩序的最终形式仍然尘埃未定,但从当前的国际形势和历史发展的大势来看,欧美加强协调以维护其主导地位的最终效用将会有限。可以预见,未来的国际新秩序将以权力与财富的重新分配为基础,以国际游戏规则的重新界定为主要内容和表现形式,在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和参与下,向着更为平等、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