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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9日,河北省会石家庄,骄阳似火。任秋华的心情,也如火一般激动。这一天,最高人民法院和河北省委在石家庄共同召开大会,授予河北省沧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三庭副庭长任秋华“全国模范法官”荣誉称号。
当任秋华从最高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王胜俊手中接过奖章和证书的时候,沧州中院的同事们与河北省的政法干警们用热烈的掌声向她表示敬意。微笑,写在任秋华的脸上。16年来,她在平凡的民事审判工作中走出了不平凡:她审理的案子上千件,其中二审案件调撤率在50%以上,2008年以来案件调撤率更是在80%以上,这些案件没有一件错案,没有一件申诉上访。
任秋华在会上发表了感言。面对荣誉,她想到的是责任“这份荣誉属于自觉践行党的宗旨的广大党员,属于忠实执行法律的法官群体,它凝聚了党和人民的殷切希望和厚重的嘱托,蕴涵着沉重的责任和神圣的使命。”
“当事人打官司是想讲理,要的是明白、公正和尊重”
2008年的一个冬天,于丽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哭着来找任秋华。原来,于丽和丈夫贷款买了一辆货车搞运输,丈夫突遭车祸去世。案件一审判决保险公司等赔偿共计20多万元,但对方认为赔偿数额有误,提出上诉。
“看着她痛苦绝望的样子,当时我恨不得多判给她50万。”任秋华回忆说。
任秋华计算发现,一审确实多判了。怎么办?任秋华拉着于丽坐下来,一边安慰她,一边找出法条苦口婆心地给她讲解,耐心地给她计算赔偿数额,直到她完全弄明白。
于丽最终接受了调解,但得到的赔偿少了3万多元。任秋华本来担心她会很不满意,不料于丽走出法庭又折回来,伏在任秋华肩头痛哭“大姐,谢谢你,我真想给你跪下!”
“她哭,也是跟信任的人哭,这是对法律的信任。”谈起这件事,任秋华眼里闪着泪花:当事人打官司,不全是为了经济利益,他们是想讲理,要的是明白、公正和尊重。”
任秋华成为调解能手,经过了一个过程。
1991年,任秋华从河北大学法律系毕业,分配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3年后调入沧州中院。流畅的庭审、严谨的判决、当事人自觉的履行,曾是她理想的工作状态。但是工作中却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在一次法庭调查中,任秋华问当事人,起诉的证据是什么?
“我就是证据。”这位老人不假思索,站起来就说。
类似的状况不断发生,引起了任秋华的思考。她发现,当事人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但由于种种原因,对法律规定和诉讼程序并不清楚。她感到,法官不应仅仅停留在自己明白、一判了之的层次,更应当让群众知法、懂法。“于是,释法、调解,就逐渐成为我自然而然的选择。”
“调解靠的是爱心、责任心、公正之心和善良之心”
任秋华所在的民三庭,受理的主要是交通事故损害赔偿、医疗损害赔偿等二审案件。二审案件调解难度很大,往往都是在一审调解不成作出判决以后进行的。任秋华的诀窍,就在于一心为民的真挚感情。
6月30日下午3点,任秋华准时出现在审判席上。这又是一起交通事故赔偿上诉案,上诉方是一家保险公司,被上诉方是一位80多岁的老人。2008年,这位老人被轿车撞成四级、八级伤残,交警部门认定司机负全责。案件一审判决后,保险公司认为赔偿数额过高,提起上诉。
法庭上,了解到双方都愿意调解,任秋华马上做工作:这是一起交通意外,你们都没有恶意,应该有个积极的态度,促成事情尽快解决。”这几句话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王律师,你换位思考一下,80多岁的老人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他自己和家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案子久拖不决,不利于保险公司的声誉和发展,还是要从长远考虑。”
“我们还是认为,两万元的精神抚慰金难以接受。”保险公司的代理人不想让步。
“根据法律规定,精神抚慰金的请求已经属于最低标准了。而且对方是80多岁的老人,不能再让了。”任秋华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
“好,你现在就打电话请示。”雷厉风行,这是任秋华的风格。任秋华又转向老人的儿子张博“你们要求护理费按两个人的标准算,不符合规定。再说,你父亲已经遭了两年的罪,尽快赔付对他也是安慰,能不能让一让?”张博点了点头。
随后,任秋华又以审判长的身份和保险公司经理通电话,再次做工作。真诚的沟通很快就化解了矛盾,达成了调解。保险公司承诺精神抚慰金一分不少,而张博同意减去护理费、交通费共计1000元。
拖延两年的案子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顺利解决了。张博后来告诉记者,自己一开始很激动,但听任法官一讲,就平静了下来。“任法官的调解很有人情味。”
“有人说调解靠嘴,其实是靠心,这个‘心’就是一名党员和法官的爱心、责任心、公正之心和善良之心。”任秋华说。
在沧州中院副院长刘健眼中,任秋华是带着感情来工作的。“同时,她的调解不是无原则的迁就、妥协、和稀泥,而是在法律框架下进行,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廉洁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内心的安宁踏实”
“不公正的裁决会污染源头。如果我不公正,又怎能正视当事人的眼睛?”这是任秋华时常给自己的提醒。
公正廉洁,这是法官职业道德的基本要求。身处人情社会,任秋华也曾遇到当事人请托说情。2008年,任秋华审理了一起加工合同纠纷上诉案,庭审后双方未能达成调解意见。任秋华和合议庭成员认为,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一审没有问题。就在这时候,任秋华的哥哥受朋友之托,问她此案能否改判。
任秋华为难了“我当时心里很矛盾。这个案子清楚无误,改判的话只会让当事人怀疑法院的权威。”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任秋华再次对此案进行调解,在调解不成的情况下维持了原判。
“那段时间,一回到父母家里见到哥哥,我就感觉像欠了他很多。”任秋华说“现在,哥哥已经理解了我。作为法官,我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廉洁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内心的安宁踏实。”工作多年,任秋华没有办过一件关系案、人情案。拒绝了多少人送礼、请吃,她已记不清了,不过,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她却记得很清楚。
一次,她花几个小时口干舌燥地调解了一起赔偿案,当事人从兜里掏出两个皱巴巴的苹果递给她:任法官,你为我们忙了一上午,吃个苹果润润嗓子吧!”还有一次,她费尽周折调解成功一起土地纠纷,当事人提出要给她送来一袋亲手磨的玉米面……
“群众对法律的信任,这是对法官最贵重的礼物。纠纷的圆满解决不是我个人有多大能力,那是法律的力量,是公正的力量。”她感慨道。
任秋华心中,一直怀着一个热切的期望“我多么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了解、理解法官这个群体,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法律。”（本报记者王逸吟）
(案件当事人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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