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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 2010年04月22日 星期四

时代转型 阅读永恒

演讲人:王余光 演讲地点:东莞图书馆

《 光明日报 》( 2010年04月22日   10 版)
广东东莞的孩子们在社区图书流动车内阅读的场景。
王余光▲
现任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教授,系主任。另兼任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馆学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中国图书馆学会副理事长,全国古籍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主要个人著作有《中国历史文献学》、《中国文献史》第一卷、《中国文字与典籍:揭开文明的篇章》、《中国新图书出版业初探》、《名著的阅读》等。另与他人合作有《影响中国历史的三十本书》、《中国读书大辞典》和《中国读者理想藏书》等。
载体改变 经典传承
东汉石刻《熹平石经》残片
李白手书《上阳台》诗
宋代刻本《苏文忠公集》
现代出版的各种小说
新兴的电纸书宣传图
唐代写本《论语》
宋代刻本《论语》
李清照像轴(清代崔鏏作)

    开场的话

    我又一次来到美丽的东莞,在这飘逸着书香的现代化图书馆里,和大家谈谈读书的话题,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早在二十世纪中期,西方不少学者与作家,就已关注人类在自然环境中,所面临的粮食、人口、能源及环境保护等方面的严重困境,讨论西方传统价值观的分裂,力图探求现代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途径。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是否仍面临着这样的困境?我们在欣喜自己那巧夺天工的科学与神幻莫测的网络的同时,是否也在与传统价值观告别?

    自然是人的胎盘,自然是人的居所。在自然成为人的本质创造力的显现物的同时,自然也是人的诗画,自然也是人的梦境。然而,今天,诗画的自然,梦境的自然不复存在了。人不仅摧毁自然,也在疏离自然。绿色的植被缩小了,黄色的沙漠在扩大。人口巨增,自然难以给人类提供足够的粮食和能源。人也越来越缺少纯净的水和纯净的空气。“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那周遭围绕着葱郁林木的山丘,那溪水欢畅着淙淙作响的故乡,都只能成为我回忆的幻影了。

    人不仅在摧毁自然,也在疏离自然。人口越来越聚向城市。在城市生活的人几乎完全被人自己创造的各式各样的产品和现代生活的紧张所包围。人缺少自然界的阳光和雨露的沐浴,缺少与大自然的对话。人变得更加焦虑和不安。

    本来,社会是人生存的手段,也是人类进步的必要条件。然而现在,社会却限制着人的发展,社会把人变成了工作的机器,社会成了个人自由与完善的桎梏。我们在很多文艺作品中看到:社会造成了人们心灵的空虚、寂寞、变异与冷漠。不少青年的彷徨、消极与颓废,他们反叛正常的生活,与社会抗争。社会的动荡、冷酷、恐怖,笼罩着人的心灵。家庭出现危机与分裂。人与人相互隔绝、孤独与陌生。而电影《泰坦尼克号》不正反映了人对技术过分依赖的悲剧吗?

    在这巨烈的转型时代,我们选择什么?我选择读书。

    ——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这也是一个永新的主题。

    ■主持人语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读书,就个人而言,是学习最基本最重要的途径;就社会而言,则如高尔基的名句——“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传承华夏文明、涵养民族气质、培育民族精神、提升国家创造力——读书,是绕不过去的必经之途。从夏彝商尊的金文,到两汉碑刻的拓片;从晋唐书迹的遗墨,到宋代刊刻的善本;从工业时代的印刷,到网络新兴的电纸书,社会不断发展,书籍的载体和阅读的方式不断改变,但是阅读的习惯和崇尚阅读的社会风气,应该是永恒的。

    这次,光明讲坛与东莞图书馆合作,请来王余光教授谈谈阅读文本的变迁和当代的社会阅读习惯。在东莞这座城市谈阅读也更有意义:某种程度上这里就像当今中国的缩影,经济发展了,怎样通过阅读,提高人的素质,最终使一座城市持续健康发展呢?

    文本变迁与阅读习惯

    书籍载体形式的每一次变化,都极大地改变着人们的阅读习惯。文本的变迁带来阅读的转型,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事实。阅读的热情与是否具备读书的习惯,与一个民族的特性相关。

    我曾在一些文章中讨论过这一话题。书籍载体形式的每一次变化,都极大地改变着人们的阅读习惯,从甲骨到简策,从简策到纸本,从手抄到雕版,从雕版到机器印刷,从纸本到电子本。文本的变迁带来阅读的转型,这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事实。近一千年来,我们面临过几次重要的阅读转型。

    十一世纪以前,抄书是一种职业,如班超就是抄书人。汉代置有专门的“写书之官”,后来历代都有抄书的活动。不少私人藏书、官府藏书、寺庙藏书、书院藏书,都有专人进行抄书。即便在印刷术发明后,我们还能看到一些知名抄本传世,如《永乐大典》、《四库全书》。明代官府藏书中,有书近百万卷,刻本只占三分之一,抄本则占了三分之二(参见《明史·艺文志总序》),可见抄本并没有因印刷术的发明而消亡。不仅中国如此,在西方,不少图书馆、修道院、学校都有专职的抄书人,八世纪的法国就要求抄写员应注意勿令本身的浮薄习气散布在所抄的字里行间,也不得轻率抄写,以免在匆忙之中产生错误。当时,抄写书籍被认为胜于栽植葡萄,因为后者仅能满足口腹,而前者则是为灵魂效劳,十分神圣。直到十六世纪后,抄写员才在西方逐渐失业。作为一种职业,抄书人消失了。作为一项活动,抄书之事并非遥远,我本人就有过抄书的经历。

    在古代,抄书不仅是为了复制图书,它还是一种读书的重要方法。北宋时期,正是雕版印刷术的普及时期,苏轼(1037-1101)适逢其时,理应欢欣,但他对雕版印刷物对阅读的冲击却迷惑不解。他在《李氏山房藏书记》一文中说:

    自秦汉以来,作者益众,纸与字画日趋于简便,而书益多,世莫不有。然学者益以苟简,何哉?余犹及见老儒先生,自言其少时欲求《史记》、《汉书》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书,日夜诵读,惟恐不及。近岁,市人转相摹刻诸子百家之书,日传万纸。学者之于书,多且易致如此,其文词学术,当倍蓰于昔人。而后生科举之士,皆束书不观,游谈无根,此又何也?

    苏轼前辈学人以抄读为主,到苏轼的时候,印刷术普及,图书多而易得,后学却不读书了,让这位大文豪慨叹不已。

    此后的八百年,中国的读书人在没有大变化的书籍世界中度过。他们幸福的读书生活,令人向往。即便身处乱世,亦在书中寻得快乐。试举李清照一例。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早年生活优裕,至中年,逢靖康之变,明诚逝世,清照流离。虽如此,夫妇二人曾有过的藏书读书生活,载在史册中,感动后世的读书人。李清照在为赵明诚《金石录》所作的《后序》中,描写他们藏书读书的情景:

    后屏居乡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馀。连守两郡,竭其俸入以事铅椠。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

    收书既成,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栗。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阙、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自来家传周易、左氏传,故两家者流,文字最备。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词人李清照用她那独特清婉的笔,再现了夫妻读书生活的快乐。其乐也,乐在声色狗马之上。

    中国读书人的读书生活,到了十九世纪末悄悄发生了变化。这不仅是因为印刷术的变革,而且还在于西学的引进与新式教育的普及。

    随着机械印刷术的普遍应用,图书出版更加快捷,报纸杂志等一些大众读物也不断增多,这对传统阅读带来了很大冲击。而西学引进与新式教育的开展,阅读的内容也变得比以往更为丰富多样。从阅读的形式上看,过去强调高声朗诵、熟读成诵,而此时大多数人只是默读、泛泛浏览。然而还不到百年,技术革命与书籍载体的变化,让我们目不暇接。今天从电视荧屏到电脑荧屏,再到手机荧屏,我们生活在一个荧屏的时代。我们对着荧屏说话、游戏、工作、购物或聊天,我们还对着荧屏读书!

    这次转型的影响差不多涉及到每一位读书人。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我在教学中,与学生们就读书或阅读的转型问题展开过多次讨论。1995年,我与研究生们曾就古籍翻译与阅读、双休日读书、荧屏时代的读书等问题,以笔谈的形式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以期人们对阅读的关注。当时网络还不普及,我们所说的荧屏主要指电视、卡拉OK等。其实,读书是否重要,阅读是否有情趣等话题,自古以来就有分歧。我们在《荧屏时代谈读书》的笔谈中,当时一位研究生就说,我们何苦为读书唱挽歌?她说:

    中国自古就有“不为功名不读书”的说法。今天,仍然有不少人在为学业或需要而苦读。至于说到读书的情趣,也是那些有了生活保障并有较高文化素养的少数人的事,与普通百姓似乎无缘。一些人拿起书本不是打瞌睡,就是为读不懂或文字晦涩而苦恼,何乐之有?而影视则不同,它形象直观、声情并茂,使人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得到休息和放松,生动的内容和丰富的色彩,真正给人以乐趣和美的感受。更不用说它知识新、传递信息快、让人们开阔眼界了。既然时代已为我们提供较读书更令人陶醉、令人着迷的新事物,我们又何苦为那渐被冷落的读书唱挽歌呢?时代的变迁,科学的发达,影视传媒必将以其极大的优越性和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征服整个人类。到那个时候,人们大概再也不会谈论“电视杀手”的问题了。

    这是一种真实的感受,直到今天,仍然是我们面对的很多人的感受。而谈论读书,是不是读书人自说自话罢了?

    阅读的热情与是否具备读书的习惯,与一个民族的特性相关。网络的普及,正在逐渐改变着人们固有的阅读习惯。从读书的热情到读书人口率的下降,从读纸本到读网络,以及读什么、大众阅读等一系列问题,一直是不少人关心的问题。近十年来,我曾就经典阅读与选择、推荐书目、信息时代与阅读、阅读文化、社会阅读等问题发表文章,表达对经典阅读或读书的重视。其实,是读书还是读网,这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读什么内容。阅读习惯的改变,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崇尚读书;养成了阅读的习惯;社会、家庭是否提供了必备的读书条件。

    崇尚读书,设立中国读书节

    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阅读的水平。一个没有阅读的学校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个书香充盈的城市必然是美丽的城市。

    2006年,中国图书馆学会科普与阅读指导委员会在东莞召开成立会,我在会上作了《让阅读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的报告。陈述读书对民族素质的提高、完善独立人格的重要意义。近年来,一些学者呼吁设立国家阅读节,以崇尚读书,并得到了不少读书人的赞同。2007年,朱永新在《让阅读成为中国人的日常习惯》中,对阅读之意义概括为四点: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阅读的水平。一个没有阅读的学校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个书香充盈的城市必然是美丽的城市。他多次向政协、人大建言,设立国家阅读节,把全民阅读作为国家战略等。

    2009年,我写了一篇文章《设立国家读书节:建书香社会 育智慧国民》,赞成他的提议与观点。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要有一个中国人自己的阅读节或读书日?

    首先,中国是世界上图书文化最发达的国家,且极具民族特色。中国图书从载体、用墨、印装到文字,均系自身发明,形成了非常有民族特色的图书文化,并对世界的图书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设立自己的读书日,可更好地展示民族特色。

    其次,重视经典的阅读。中华民族是一个重古训、尊先法的民族,对前人圣贤的大道理看得特别重。在这样一个民族社会的背景下,结晶着前辈思想的图书,就不仅具有一种狭义的学术意义,同时在政治、思想、文化等方面都发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作用。因而,经典的出版、阅读与传播特别受到重视,经书与正史为历代所刊刻。设立自己的读书日,可更好地弘扬民族文化。

    第三,对文本的尊重。不仅经典,书也是读书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无法想象,对于读书人来说,没有书的生活是一种怎样的生活,虽然,我们曾有过这样的年代。在读书人尊重文本的基础上所构建的私人阅读空间,如书房的内外环境、买书、藏书、借书、抄书、读书,某些读书人的如痴如疯,正是中国阅读史中最具特色和感人的篇章。设立自己的读书日,可更好地彰显民族个性。

    第四,中国阅读传统强调读书为学的首要意义是修身宏道,以追求崇高的道德境界;强调读书须求广博,为学须求通达;强调读书为学须“思”、“习”、“行”相结合,正如《中庸》中所概括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强调勤学苦读,在中国阅读史上,勤学苦读的感人事例层出不穷,如“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韦编三绝”等等,这些故事曾激励过数千年来读书人发愤读书,积极进取,其影响至今犹存。但同时,“学而优则仕”、“书中自有黄金屋”等,也是中国阅读传统和价值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设立自己的读书日,可更好地继承优良的阅读传统,形成健康的读书氛围。

    公历9月28日,我们习惯上把这一天定为孔子诞辰日(日期的确立学界尚有争议),有人建议把这一天定为中国国家阅读节或读书日(也有人建议把这一天定为“圣诞节”或教师节)。目前,国内一些图书馆,如苏州图书馆、东莞图书馆,每年以9月28日为标志,开展读书活动。虽然目前在法律层面上,这一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但在实践上,苏州、东莞把这一天看成自己的读书日。

    节日,从自然的属性来看,这一天与另一天相比较,并非更有意义。从文化的角度看,它关乎人的生活、生命、宗教与信仰。中国设立阅读节或读书日,正是为了确立人们对书籍的尊重、对知识的热爱,对读书的崇尚。

    创造读书条件,享受公共图书馆之利

    图书馆要成为大众阅读、民众继续教育的一个重要的机构,在信息时代,图书馆是一个地区或者一个社区、一个学校的信息中心,能够有力地提供阅读的保障。

    中国的公共图书馆已经走过了100多年的历史。早在上世纪前期,图书馆的研究者、工作者以及有识之士,都一直在呼吁图书馆要成为大众阅读、民众继续教育的一个重要的机构,图书馆要有大众意识,对公众免费开放,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能够得到阅读的机会。公共图书馆以及各类图书馆,都有这样一个使命。三十年代,图书馆学前辈学者李小缘在《全国图书馆计划书》中呼吁:

    图书馆“能使公开群众,无论男女老幼,无等第,无阶级,举凡学生、工人、农夫、行政家、商人、军人等,皆能识字读书,享受图书馆之利益,则方可谓图书馆之真正革命,之真正彻底改造,之真正彻底建设者也。” 

    图书馆“专为普及民众,故当多设分馆于居民众多之处,以广书籍之流通。”

    图书馆“此外得依地方需要,有所专重。如商民多者则应偏重商业,农人多者,则应偏重农事。即多购各专门书籍。”

    “使全国民众,无论男女老幼,皆有识字读书之机会。”

    早期图书馆学家的见识在中国得到逐步实现。今天,图书馆成为人们阅读的重要保障。

    在信息时代,图书馆是一个地区或者一个社区、一个学校的信息中心,能够有力地提供阅读的保障。因为我们建立家庭藏书只是一个方面,毕竟家庭藏书是有限的,杂志、报纸往往都不具备,也没有必要,而图书馆可以提供我们一种连续阅读的保障。图书馆在我们大众的阅读生活里面意义就被凸现出来。随着大众传媒的兴起,人们的阅读更加呈现多元化的趋势,不同的人有各自不同的爱好,而只有图书馆所收藏的包括所有学科的专业知识,包括各种水平和深度的读物才能满足读者不同的爱好和需求。另外,图书馆能保证大众阅读的连续性,也能满足大众新的阅读需要。目前新技术的崛起改变了年轻一代人的阅读习惯,网络出版和网络阅读成为新的发展趋势,而图书馆事业也与时俱进,发展数字图书馆工程,满足读者网络阅读的需要,成为大众阅读新的阵地。图书馆总是不断更新读物和技术来满足读者的新需求。图书馆可以满足各种读者的需求,其他地方做不到。东莞对图书馆事业的重视与发展,就是很好的例证。我们大家坐在宽敞、明亮、现代的图书馆里读书、听讲座,还可以享受到365天24小时服务。从比较的角度来说,这个图书馆是最好的图书馆。作为东莞人很自豪,这里有多少五星级酒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非常好的图书馆。因为图书馆是一个城市精神成长的居所和见证。

    图书馆为人们提供连续阅读的保障,还主动地采取一些措施来推动社会阅读。图书馆以其专业性、权威性和独有的丰富资源成为读书活动的一个主要阵地,也是倡导全民阅读、终身阅读等阅读基本理念的中坚,是联系群体阅读和个体阅读的桥梁。2005年,中国图书馆学会增设了一个专业委员会——“科普与阅读指导委员会”(2009年更名阅读推广委员会),以期来推动全国性的阅读活动。

    以一年来儿童阅读为例,我本人也参与其中,深感中国图书馆界在推动儿童读书方面所作的努力。去年,相关单位与中国图书馆学会,以2009年4月23日至2010年4月23日为“全国少年儿童阅读年”,举办活动,推动儿童读书。2009年4月23日,中国图书馆学会在天津少年儿童图书馆举办“2009全国少年儿童阅读年”启动仪式,同时举办“少年儿童阅读高层论坛”。国内儿童文学作家与阅读推广专家赵玫、梅子涵、卢勤、秦文君,及两位德国专家与各公共、少儿图书馆馆长一起,就少儿阅读推广与服务进行了专题研讨。我在论坛上也作了《家庭与儿童阅读》的演讲。同年8月,我赴重庆少年儿童图书馆,参加“全国少年儿童阅读年——少儿阅读讲故事大赛”,来自辽宁、山东、安徽、广西、湖北、浙江、福建、安徽、广东、广西、重庆的少儿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选送的44名优秀选手齐聚山城、同场竞技,其中最小的6岁,最大的15岁。我作为大赛的评委,被孩子们讲故事的生动、可爱的场景所感动。仅在东莞就有6000个小朋友参赛,三个参加全国赛的都得了奖,这说明东莞阅读学习的氛围良好。同年底,我受邀前往广东中山市图书馆,参加“中国图书馆学会青少年阅读推广专业委员会第一届委员会成立会”。这个委员会的成立,是中国图书馆界重视儿童读书的一个重要标志。诚如该委员会所言:青少年阅读推广专业委员会,将承担着理论研究和实践推动的双重任务,在培养青少年阅读意识、阅读习惯,开展阅读研究等方面担负着主要责任,希望为每一个孩子心中播撒阅读的种子,成为孩子们心灵成长的守望者。以上活动的参与,让我感到,中国图书馆界不仅意识到儿童阅读的重要,而且已经开始行动。

    图书馆还要营造一种阅读的氛围。我曾去过一家大学的老图书馆,极有这种读书氛围。阅览室里那宽大的落地窗、古典的书柜、宁静的氛围……我觉得这就是我理想中的读书环境。我曾在1995年的一篇文章《双休日谈读书》里专门谈到这种感受,“双休日,图书馆应当成为人们读书的好去处”。今天我想变换一下说法:让图书馆成为每个读书人的理想居所。

    “诗书继世”与“耕读传家”

    如果说中国家庭阅读有一种传统的话,那就是耕读传家与诗书继世。今天在具备了一定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我们有能力重建家庭藏书。

    但中国还有不少地区,图书馆建设还不够快,因而倡导家庭藏书与读书就更为重要。

    如果说中国家庭阅读有一种传统的话,那就是耕读传家与诗书继世。“耕”是这个以农业文明为主体社会的物质的需要。而“读”则是伦理道德确立和传递的最有效的方式。自汉以下的古代中国,“耕读传家”的理念,即是家庭价值观的核心。今天,我们在一些老宅子里,还能常常看到“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的对联,以窥见当年这些书香门弟与读书世家的辉煌。

    “耕读传家”的传统随着传统家庭的解体,逐步在现代社会消失。随着现代各种媒体,如电视、网络、手机等的不断普及,其进一步分流人们的注意力,分割人们有限的闲暇时间,全国国民的读书率可能会进一步降低。我国家庭藏书与读书人的比例在21世纪将继续呈下滑趋势。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推广读书、鼓励读书,希望重建家庭藏书,让书籍走入每个家庭,为儿童营造一个读书的环境,让“耕读传家”的传统在新时代能赋予更丰富的内涵,并得以延续,是重要而有意义的。

    今天在具备了一定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我们有能力重建家庭藏书。据调查,家庭阅读环境的好坏直接影响儿童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因此,营造一种爱读书、经常与幼儿交谈的家庭学习气氛,便成为家庭文化环境建设中极为有意义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我主张应将购书经费列入家庭开支,建立家庭必备的基本藏书。家庭藏书的主要目的有两个方面。一方面,能让家庭成员有一些必备的读物,有些人家里根本无书可看。在目前图书馆还不是十分普及的前提下,我们提倡家庭阅读,就不仅是继承传统,还具有实际的意义。让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人都有书看,家庭藏书在目前能够作为图书馆的一个重要补充。另一方面家庭藏书可以给家庭成员营造一个阅读的环境和氛围。在此基础上,方可开展国际上比较流行的培养有修养的母亲、提倡亲子阅读等活动。如果让一个孩子从小就养成读书习惯的话,他一生都受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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