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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览群书 2011年06月07日 星期二

    发现的愉悦

    穆时英与《世界展望》

    陈建军 《 博览群书 》( 2011年06月07日)

        有“新感觉派圣手”之称的穆时英(1912-1940)在其短暂的一生中,曾做过多家报刊编辑。在光华大学读书期间(1929-1933),参与编辑《光华年刊》。1934年10月10日,与叶灵风在上海创办《文艺画报》。1935年9月,主编上海《晨报》副刊《晨曦》。1936年1月《晨报》停刊后,转任《时代日报》副刊《二十世纪》编辑。同年,与高明、姚苏凤、叶灵风、刘呐鸥合编《六艺》月刊。1938年,主编香港《星岛日报》娱乐版。1939年,一度担任《星岛周报》编辑。1940年,先后出任《民族日报》社长、《国民新闻》总编和社长。此外,还与朱旭华一起编过《世界展望》。

        《世界展望》创刊于1938年3月5日,发行人为张正宇,穆时英和朱旭华是编辑人,世界展望社出版,社址设在汉口交通路。1938年4月25日迁往广州米市街亲贤里八号。从第4期起,由逢5日和20日出版改为逢1日和15日出版,但出完第4期就停刊了。《世界展望》系半月刊,前三期都是如期出版的,惟第4期迟至5月1日才出版。

        《世界展望》是一种政治性杂志,所刊发的多为译文,大部分是关于二战形势、政局、经济等问题的介绍、分析和评论。译者主要有杜衡、朱戈、戴仇、方磊、苗秀、桑榆、姚苏凤、吕芳、陈季、张望实、星河、亦英、翁杰、许寒剑等人。其中,杜衡、方磊、苗秀和桑榆期期都有译文见载。《世界展望》每期不足40页,但自称是“知识之知识·综合之综合·杂志之杂志”。

        穆时英以实名在《世界展望》上发表了两篇《扉语》和一篇译文《中国苏维埃的蜕变》。两篇《扉语》,一见于创刊号,一见于终刊号。

        一

        在法西斯日本的直接干涉下,祖国的广大的原野上,正展开着壮烈而英勇的,反帝反封建民族革命。中国进入了历史上最艰苦同时也最伟大的时代。旧中国已经死亡,而新中国却正在炮火中诞生成长。法西斯日本必然会粉碎在我们的脚下,辉煌的未来就在前面等待我们——歌颂吧!向着璀璨的阳光,为祖国,为我们的胜利而歌颂吧!

        站在世纪的尖端上的我们是幸福的人。

        二

        春天终于来了。鲜血灌溉了的祖国的大地上终于开出了胜利的花来了!

        山西歼灭战失败,江南扫荡战失败,打通津浦线的企图又失败——法西斯日本的总崩溃已经近在眼前。弟兄们,再支持一分钟。让我们把法西斯日本的大陆政策击碎,把法西斯日本的帝国迷梦击碎,把法西斯日本的武士道击碎,把法西斯日本击至粉碎!

        中华民国万岁!

        这两篇《扉语》都仅有一百多字,以激情洋溢的豪言壮语表达了抗战必胜的信心。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此刻极力号召人们歌颂祖国并“把法西斯日本击至粉碎”的穆时英,何以随后不久变成了一个通敌卖国的文化汉奸呢?难怪有论者为穆时英鸣冤叫屈,质疑甚或否认其“汉奸”身份。

        《中国苏维埃的蜕变》译自美国《亚细亚》(Asia)1938年2月号,载《世界展望》第2期,目录页和正文标题下均署“Nym Wales 穆时英译”。Nym Wales(1907-1997),原名Helen Foster Snow,美国新闻记者、作家,埃德加·斯诺的夫人。1937年4月,只身前往延安,进行了为期四个多月的访问。著有《西行访问记》(原名《革命人物传》,译社1939年4月版)、《续西行漫记》(原名《红色中国内幕》,复社1939年4月版)等。这篇文章主要围绕1937年7月15日开始的西北苏区民主选举运动,记述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撤销前后的基本情况。其主体部分,后收入《续西行漫记》第四章《中国苏维埃的过程》之第一节《中国苏维埃的改制》。对照《续西行漫记》中的有关文字和当时的另一位译者步溪的译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转变前后》(见《西北特区特写》,每日译报社1938年4月版),仅从用语(如“蜕变”、“西安叛变”等)来看,穆时英的译作也多少流露出了一定的政治倾向性。

        《世界展望》每期都有一篇《社中偶语》。除最后一篇无署名外,其他三篇均在目录页标题下署名“编者”。在主编《晨报》副刊《晨曦》的时候,穆时英就曾作过三篇《社中偶语》,其中有两篇已收入《穆时英全集》(李今《穆时英年谱简编》称这两篇《社中偶语》分别载1935年11月13日、12月17日《晨报》,而全集中各篇末尾则分别注为1935年11月17日、12月18日。我未翻检《晨报》,不知哪一说法是准确的)。《世界展望》里的《社中偶语》,至少有两篇可以归在穆时英名下。

        创刊号中的《社中偶语》较详细地说明了创办《世界展望》的心境、信念和态度,相当于一篇“发刊词”。全文如下:

        我们的祖国正面对着五千年来最艰巨的工作,正在完成历史的神圣使命——反帝反封建的民族革命。

        旧中国已经在抗战中崩溃,死亡;新中国已经在抗战中诞生,并且开始成长。

        生在这伟大的时代里边的我们,是幸福的人,也是痛苦的人。我们一方面感觉到流亡的悲哀,同时也感觉到斗争的欢喜。

        祖国的命运,生活的焦虑,毁灭了的故乡,辉煌的明日……我们感慨,欢笑,哭泣,叹息,企望,怀念,歌颂……时代是太伟大了,而我们却是这样渺小。

        伟大的时代和崇高的抗战使我们沉默,使我们疯狂。

        可是我们不甘心做祖国的不肖的子民,我们希望能把我们微薄的力量贡献给我们的祖国,站在各人的岗位上,做一些切实的工作。

        是怀着这样的心境,我们发刊了《世界展望》。

        第一期抗战,无论是在军事上或是政治上都遭遇着严重的失败,同时也争取了莫大的胜利,因为在斗争过程中,我们克服了我们一切的缺点和动摇的倾向。我们必然会获得我们的自由,独立和解放。这是我们的信念之一。

        更完全,更高级的生活是全人类的要求,也是全人类的权利。这要求的实现只有在合理的社会中才有可能。这是我们的信念之二。

        缔造合理社会的方法必须适合于我们的民族与国家的特殊环境,特殊传统,特殊社会组织,和特殊条件。在中国,我们认为平均地权和节制资本是唯一的往没有阶级的理想社会去的路。这是我们的信念之三。

        以这样的信念我们开始,并且继续我们的工作。

        吹牛,拍马,出风头,用手段,唱高调,说官话,欺上瞒下,遮掩弱点,夸张效果,有人以为人生就是这一套巴戏,我们以为这是官僚主义,机会主义。我们要求严格的自我批判,严肃的宇宙观和人生观,确切不易的主张和立场。这是我们的工作态度之一。

        我们要求对于自己的忠实和对于他人的忠实。虽然是一本不大的杂志,但希望能够尽量使内容结实,将于读者有些裨益。这是我们的工作态度之二。

        我们将永远保持这样的态度。

        第一期,因为我们的能力的薄弱,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标准,但差堪自慰者是我们还没有登载一篇浪费纸墨的文章,(只有编者的这篇《社中偶语》是唯一的一篇。)希望以后能一期比一期进步。

        最后,我们谨向同情我们的人们提出我们谦卑的请求,给与我们你们的批评。

        这篇文章的开头部分与同期《扉语》所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语句也颇多雷同,可以断定是出自穆时英之手笔。

        再如第4期《社中偶语》:

        从本期起,我们迁移到广州出版,同时在编辑部方面,也稍会有了些人事上的变动。朱旭华先生因其他的事务过于繁忙,故自本期起辞去本刊的编辑职务,以后的编辑事务由编者一个人负责。

        各地读者纷纷来函询问我们关于定购的手续,向我们补购本刊的创刊号,兹总答如下。关于定购,可直接向各地的代理者接洽,如读者所在地过于僻远,找不到本刊的代理者,可直接把款汇交本刊驻港办事处定阅,邮票不能计用。至于补购创刊号,则我们实在抱歉得很,因为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可以找到一本。从本期起,我们每期印二万册,这样,读者也许不至(按:原刊为“致”字)于再向隅了。

        从抗战开始以来,出版界的情形实在混乱得可以,十个月来,大家似乎在抢出小册子。文化市场上五光十色的小册子多到不可胜计,但这些小册子究竟对于抗战有多少裨益呢?我们有一个很危险的弱点,就是喜欢一月通和百科全书。一个月是否能通外国语,百科全书是否可作为随身法宝,这是用不到解答的问题。同样,薄薄的一本东抄西袭的国际形势,军事知识之类的书籍究竟能不能使我们获得一些健全的知识,自然也是不成问题的问题。我们以为平时应如战时,战时应如平时,如果因抗战而把我们的文化变成粗制滥造的一日通文化,那我们将是百年后的罪人。因此,我们正筹备出一套严正些的丛书,我们不敢自夸说是独立承肩文化重任,今是想对抗战祖国略尽一些国民责任而已。这是我们预先向读者报告的一则小消息。

        我们的编辑方针是用趣味盎然的文体说一些老实话。最近我们收到了许多“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必需型的文章。我们不敢说这类文章没有益处,但如果所有的文章一律用同一公式写出来,那么不但我们的杂志将成为一块僵硬的化石,这世界也不免太枯燥了。我们需要内容结实的文章,但不需要口号和标语。文章漂亮与否不成问题,我们所注意的是文章所包含的材料,请爱护我们者注意这一点。

        《世界展望》迁往广州以后,朱旭华辞去了编辑职务,所有编辑事务“由编者一个人负责”。这个“编者”即穆时英。第4期版权页“编辑人”项下已没有朱旭华的名字,只署穆时英一人。可见,这篇《社中偶语》也应当是穆时英所写的。

        另外两篇《社中偶语》的作者想必也是穆时英,但我一时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有兴趣的朋友不妨考证一下。

        穆时英发表在《世界展望》上的所有文字,均未见收入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年1月版《穆时英全集》(严家炎、李今编)。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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