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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09月30日 星期三

    争议
    估价两千万元的“鱼尻兵”即将拍卖

    多位丁丁专家质疑《蓝莲花》原始封面

    中华读书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09月30日   04 版)

        艺院将拍卖所谓的《蓝莲花》原始封面

        左图是埃尔热和张充仁1935年在布鲁塞尔的合影。右图是中文版《蓝莲花》的封面。

        巴黎拍卖行艺院(Artcurial)将在11月21日拍卖丁丁历险记中《蓝莲花》(LeLotusbleu)的所谓原始封面。

        1

        此画由比利时连环画家埃尔热(1907-1983)创作于1936年,用墨汁、水彩和水粉,画在一张34×34厘米的纸上,描绘的是著名青年记者丁丁头戴瓜皮帽,身穿小蓝褂,和他的狗助手米卢一起,躲在一只明代大瓷瓶里,背景里有一头张牙舞爪的红龙。画面左侧还有三个大错别字,不知从哪儿照猫画虎弄来的,想来原本意在“蓝莲花”,却写成了四不像的“鱼尻兵”。

        画稿估价二百万至三百万欧元,约合人民币一千五百九十万至二千三百八十万元。

        艺院拍卖行宣称,埃尔热画完这张封面,交给他的出版商路易·卡斯特曼,后者却说不行。行里聘用的连环画专家埃里克·勒鲁瓦解释说,在那个年代,四色印刷实在太昂贵了。埃尔热于是另画一张,并把这张没用上的原始稿送给了卡斯特曼七岁的儿子让-保罗。小朋友横着折三折,竖着折一折,然后塞进了课桌的抽屉,一放就是八十多年,不久前才意外地重见天日。

        2

        很多丁丁专家不相信这个故事。比利时丁丁学者和《埃尔热:作品编年史》(Hergé.Chronolo⁃gied’uneoeuvre)一书的作者菲利普·戈丹(PhilippeGoddin)认为,鱼尻兵只是一张无意发表的草图,是埃尔热本人把它折了几折,用回形针别在一封信上,交给了出版商。

        写有两部埃尔热传记的法国丁丁学者伯努瓦·佩特斯(BenoîtPeeters)也告诉《世界报》,鱼尻兵画得很糙,能看出来还没有完成,特别是丁丁的头,根本就没画完。埃尔热是绝不会把这样一幅画拿出去发表的。

        根据现存的埃尔热书信,1936年2月12日,他随信将此画寄给了责任编辑夏尔·莱纳,信中说,这是“封面设计初稿”(premier projetdedessindecouverture),如果卡斯特曼觉得可以,他再把它“修干净”(mettreaunet)。

        正是在这封信里,埃尔热首次提到了书名:“《蓝莲花》!它简洁,中国风,而且神秘。”

        戈丹指出,埃尔热经常给责编写信,附上画稿,以说明设计意图,但这并不意味要发表这些画。“这就是为什么他把画折起来,好塞进信封。”他说。

        可是,“你能想象埃尔热把自己的画稿折起来吗?”艺院的勒鲁瓦争辩说,“这不是草稿,而是已经完成的作品,应该放进博物馆。”

        埃尔热遗产管理人、埃尔热遗孀范妮·弗拉曼克的丈夫尼克·罗德韦尔指责说:“艺院写了个好莱坞式的剧本,以抬高下注。”

        下注确实很高。2012年,《丁丁在美洲》的封面原稿(1932年绘)以一百三十万欧元在艺院拍出。2014年,该行又以二百六十万欧元卖出了一批丁丁历险记的封面,创下了法语漫画家作品的拍卖纪录。

        罗德韦尔不相信埃尔热把画送给了小孩子。他已要求卡斯特曼家把这幅画还给埃家。

        他说,卡家企图卖掉此画,让他深感震惊,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埃尔热给的”。

        卡斯特曼出版社现属加利马尔家族控制的马德里加尔集团,每年以各种语言售出丁丁历险记两百万册。

        佩特斯也认为,送画给小孩的故事有点夸张,因为他送画时,照例是要题词和签名的。但艺院的勒鲁瓦辩称:别那么绝对,画上也不总是有题款。

        3

        争来争去,我们有必要在此说一点中国人的意见。

        画出鱼尻兵的两年前,即1934年,埃尔热结识了同龄的中国艺术家张充仁,立刻唤起热烈的友情。“张是个与众不同的小伙子。他给我启蒙并令我爱上了中国诗、中文字……风和骨,风是中国文化的风;骨是创作的结构。”(邹晓平译文)

        《蓝莲花》描写丁丁和米卢来到上海,大战日本间谍和毒贩平野松成及其帝国主义上司拉斯塔波普洛斯的故事。

        在这本连环画的创作过程中,张充仁给埃尔热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张的传记作者陈耀王说,期间他们“相约每周六下午在一起工作”。

        因此,书中画面上出现的汉字,几乎全是正确的和有意义的。

        英国丁丁学者迈克尔·法尔(MichaelFarr)在所著《丁丁完全指南》(Tintin:TheCompleteCompanion)一书中写道:

        在《蓝莲花》中,感谢张的帮助,那些方块字表现出对中文的深刻理解,有时甚至是中文的灵活运用。当基布森追打可怜的黄包车车夫时,他身后的中文标语抗议:“打倒帝国主义!”在这之前,快要撞到基布森的时候,车夫用中文叫道:“先生,得罪!”再前面,平野松成乘着黄包车经过一张广告海报,上面画着个灯泡,还用中文写着“西门子电机厂”!在左边,另一张标语告诫过往来人“有田千顷不如薄艺在身”。如此这般,整篇故事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张细心写下的语录和中文字,或者号召抵制日货,或者要求废除不平等条约。丁丁在饭店中文招牌下喝茶。他假装抽鸦片,在他身后是写着“吉祥如意”的条幅。他被抓,戴着枷锁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游行示众,枷锁上书“反对日本军者处死刑”。那些懂中文的人将会心地欣赏到:路名和指示牌都忠实地重现于画册中,尽可能进一步加强背景的真实性。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和中国人家里的装潢摆设也同样得到了细心刻画。张监督审查花瓶、家具、屏风和床上用品等图案的准确性。(邹晓平译文)

        张充仁从头到尾监督着《蓝莲花》里出现的众多汉字。封面这么极端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不经过他的审核,就贸然送去发表。因此,我们理应同意前述多位外部丁丁专家的意见,这张不伦不类的鱼尻兵不可能是成品,而多半是用以说明设计思路的草稿。正因如此,不懂中文的埃尔热才会写上三个形似而实非的汉字,暂且充作“蓝莲花”的占位符。

        旧事重提。这不是艺院拍卖行第一次引发争议了。

        2012年,该行不顾欧洲文化界的抗议,悍然买卖有盗抢嫌疑的圆明园流失文物,以一百一十万欧元卖出一枚乾隆御玺,为此遭到了中国国家文物局的谴责。

        包括《蓝莲花》在内的二十二种丁丁历险记现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在中国内地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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