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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09月23日 星期三

    大书
    带着2020年的动荡和焦虑,一颗巨大的新星升起在夏末的天边

    克瑙斯高出版九年来首部小说《晨星》

    中华读书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09月23日   04 版)

        卡尔·奥韦·克瑙斯高。托马斯·沃格斯特伦为十月出版社拍摄

        《晨星》

        五十一岁的挪威大作家卡尔·奥韦·克瑙斯高(KarlOveKnausgård)刚刚出版了备受瞩目的小说新作。

        《晨星》(Morgenstjernen)9月18日由十月出版社在挪威推出,将超自然现象、气候危机、末日惊悚元素,以及关于生命与死亡的哲学思考融为一体。

        这是继《我的奋斗》(Minkamp)之后,克瑙斯高九年来出版的第一本小说,也是继2004年的《天下万务都有定时》(Entidforalt)之后,他十六年来出版的第一本虚构作品。

        小说大部分完成于封城期间的英国伦敦,动荡、焦虑、不安全和不确定的感觉弥漫于全书。

        1

        《晨星》厚六百六十六页——一个不祥的数字。这是《启示录》里兽的数目,代表着恶魔。

        故事发生在南挪威,一个寻常的八月,寻常的两天,九个寻常的人,过着本来寻常的生活。

        开篇是文学教授阿尔内的一章。他带着家人在海边度假。夜已深,孩子睡了,父亲坐在黑暗里,独自喝酒:“什么都不曾止步,一切都在继续又继续,昼去夜来,夜去昼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年复一年,他们此刻就在其中,躺在那儿,在床上酣睡。仿佛世界就是他们造访的一个房间。”

        在阿尔内家中,不祥的迹象接连出现。他妻子托弗是个艺术家,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先是在森林里看到三只活螃蟹,接着发现猫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流着血,奄奄一息。阿尔内找来锤子,准备砸碎猫的头骨,最终还是把它埋进了花园。他在妻子的书桌上看到了瓢虫。随后他和埃伊尔喝酒,长谈,主题是死亡和宗教、《神曲》和耶稣。阿尔内说,他从书里读到,死后的世界就像1920年代的腓特烈斯塔城。埃伊尔则谈起他游历印度的见闻,那里的人用三千年来从未熄灭过的同一个火堆焚烧尸体。海鸥在低空盘旋,孩子们在房后像鸟一样尖叫。托弗坐进来,放浪而过度兴奋地笑个不停。埃伊尔走后,托弗和另一只猫也消失了。他开车下山去小卖店,孩子不停地发短消息给他,问妈妈在哪儿。回家的路上,他驾车穿过森林。

        路拐了个弯,然后我驶上了长长、平地般的高山。

        突然,轮胎底下传出劈劈啪啪的动静,听起来好像一连串的小爆炸。

        我猛地刹了车。爆胎了?不对。

        路上有什么东西。一路上全是。

        看上去像石头。可它们在动。

        我打开门,轻手轻脚下了车。离我最近的大概有十米远。我走过去,看到那是螃蟹。成百上千的螃蟹。

        它们发出咔答咔答的声响。哎哟我日。

        这是怎么了?

        我走回来,上了车,关好门。新的螃蟹接连不断,从草地爬到路上。

        我喝掉剩下的威士忌,点了一支烟。

        他们被一种力量召唤着。好像趋近光源。

        可这是在陆地上呀。

        呃。它们是受本能控制的,如果一切都乱了套,凭什么只有本能可以独善其身?

        我坐在车里,磨叽了半天,这才打着引擎,因为如果不从它们身上轧过去,就没办法穿过这片平地。等我铆足劲,挂上挡,慢慢开车向前时,在平地的尽头,在小山的上方,天空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了。

        好像森林大火。

        可那是个天体,我明白了,因为那团光在上升,不多一会就离开了小山。

        那是一颗星。

        而这是怎样的一颗星啊。

        我熄了火,下了车,靠在发动机罩子上,抬头看着它。在我身后,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手机又一次亮了。

        除了阿尔内、托弗和埃伊尔,还有别的几个人物相继出场。祭司卡特琳主持了一个男人的葬礼,她前一天才在机场见过此人,当天又在超市和他相遇。她不回家了,住进了旅馆,开始怀疑信仰和人生。孤独的收银员伊塞琳二十岁,在汉堡王遇到一个自称上帝的男人,又见三十六只老鼠从街上跑过,还目睹一幢房子失火,这一幕却没有第二个人看到。护士索尔薇深夜在手术过程中惊恐地发现,已宣布死亡的心脏捐献者苏醒了,早上便见到乌鸦黑压压落满了田野。助理护士蒂丽德在精神病院值班,误放了一个危险的病人出院。还有约斯泰因、埃米尔和维贝克,他们的日常生活无不面临着考验。

        一颗新星突然出现。一团无解的、巨大的光高悬在天边。这是一颗即将死亡的超新星吗?就连天文学家也说不清。

        2

        对种种的异象,书中人各有各的解读,有的诉诸理性,有的诉诸感觉。

        “这和《我的奋斗》正好相反,”克瑙斯高9月19日告诉挪威广播公司,书里有很多人物经历了同一件事。正是他们的不同,他们看待世界的不同角度,推动着小说向前发展。

        想得最深的是埃伊尔·斯特雷。他出身富有的船东家庭,五十来岁,在英格兰长大,早年做过小众纪录片的导演,现在离群索居,隐身于南挪威的森林木屋,离阿尔内的房子不过几公里远,两人因此成了酒友。

        埃伊尔有钱,有闲,博览群书,现在与神学和哲学著作为伴,致力于分析科学和宗教、人和神的关系。正是他把天光命名为晨星,依据的是《启示录》:“我又要把晨星赐给他”——此处的晨星指的是耶稣基督。而在《以赛亚书》里,“晨星”却是路西法:“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所以它既是神圣的,又是邪恶的;既是光明的,又是黑暗的。

        全书以埃伊尔的哲学随笔《论死亡和死者》收尾。

        3

        四千页的六卷本《我的奋斗》让克瑙斯高找到了写作的捷径。他告诉挪广,他本可以一直写下去,接着写《奋七》《奋八》《奋九》,但外界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逼他收手。

        “首先,写真实生活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我不会再这么做。其次,我不想重复自己。”他说。

        《晨星》标志着克瑙斯高正式回归虚构小说的创作。

        挪威主要媒体几乎一致力赞此书。《日报》用四个大字“好得要死”(Djevelskgod)做了长篇书评的标题。《世界之路报》认定这是克瑙斯高的杰作,一部不可以被解释、而必须带着开放的思想去体会的末日小说。《祖国之友报》则说,引人入胜的《晨星》不仅让人难以释卷,而且值得一读再读。

        但《晚报》评论员英君·厄克兰显然有不同看法。她指出,克瑙斯高在描写日常生活时有着独一无二的才华,他能给咖啡壶安上翅膀,能给石头注入灵魂。可是在直接描写超自然的东西时,他就不是那么出色的小说家了,而是成了一个别人的观念、文本和神话的评注者。

        “给咖啡壶安上翅膀”出自另一位挪威大作家达格·索尔斯塔。克瑙斯高本人也曾有过引用。“他始终是他那个时代的记录者,‘我们不要给咖啡壶安上翅膀,’这句著名的论断见于他1967年的一篇文章:也就是说,去掉崇高,去掉感觉,代之以一种新的唯物主义。”他在《我的奋斗》中写道。

        卡尔·奥韦·克瑙斯高1968年生于奥斯陆,三十岁时出版小说处女作《出离世界》(Uteavverden),并获挪威评论家奖,2004年以《天下万务都有定时》入围北欧理事会文学奖。六卷本自传体小说《我的奋斗》出版于2009至2011年,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并使他成为了2015年的世界文学奖、2017年的耶路撒冷奖和奥地利国家奖、2019年的瑞典学院北欧文学奖和今年安徒生文学奖的得主。

        克瑙斯高目前与五子女住在伦敦。《晨星》题献给了他的英国新妻。

        三年前论毕大画家蒙克后,克瑙斯高的另一本艺术论著《森林与河流:论安塞尔姆·基弗及其艺术》(Skogenogelva–omAn⁃selmKieferogkunstenhans)将于今年11月1日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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