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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06月24日 星期三

    植物分类那些事儿

    刘华杰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06月24日   19 版)

        《英国皇家园艺学会植物分类指南:75科常见植物的鉴赏与栽培》,[美]罗斯·贝顿、[英]西蒙·莫恩著,刘夙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20年2月第一版,128.00元

        这本《英国皇家园艺学会植物分类指南:75科常见植物的鉴赏与栽培》是英国皇家园艺学会(RoyalHorticulturalSociety,简称RHS)为园丁、园艺师、植物爱好者准备的一部兼具入门性和系统升级功能的手册,非常实用,在行业内一定程度上起规范作用。入门,是指内容并不高深——本书主要讲述75个常见“科”的形态和分类等基础知识,是入门的好教材;升级,是相对于老客户、老读者而言的——他们已经熟悉书中大部分的基础知识,但是可能要对原来使用惯了的分类系统进行更新。系统升级比较有讲究,不能太迟亦不能太频繁。太迟则落后于时代,显得不自然;太频繁则会不稳定,造成混乱。从头学习新系统,白板一块儿,反而好办。但是对于业内的大批老客户,升级有时是折磨人的过程。克服惯性或惰性需要做功,频繁升级会浪费精力。

        那么,能不能把分子生物学的新成果彻底应用于园艺学,立即淘汰所有不那么准确、不那么科学的术语和理论呢?不能。一是做不到,二是那样做还有相当大的危害,比如可能割裂了文化传统,让后来者看不懂历史文献,也让这门学问远离直观和“生活世界”。分类学是非常讲究历史和文献引证的学问,在这一点上它有点儿像文科。举个例子,如果新来者只记住了马先蒿属被分在了列当科,那么这虽然时尚、合理、科学,却是不够的;他还要知道马先蒿属原来被分在玄参科,这样才能更好地利用人类辛苦积累起来的知识。对于柚木属、紫珠属、大青属也一样,既要知道它们现在被分在唇形科,还要知道它们原来被分在马鞭草科。人类对自然物的描述和分类,是不断演化的。对待分类系统,可以多一些人类学视角的宽容,不宜“五十步笑百步”。植物分类学是不断“自然化”的。从古至今,任何一个分类系统都是自然与人为两种因素组合的结果,即使那些名为“自然分类系统”者也不例外。整体上看,APG(AngiospermPhylogenyGroup,被子植物系统发育研究组)系统相对于恩格勒系统和哈钦松系统要更自然,后两者相对于德堪多系统和林奈系统更自然。林奈系统被公认是人为系统,但这不等于其中不包含自然的因素,其实它不是纯粹的人为系统;即使中世纪的、古代的及日常的分类方案也包含自然的因素。

        园艺学属于古老的应用植物学,与同样古老的药用植物学、食用植物学等类似(但与20世纪以来发展起来的一批新的应用植物学不同)。这样的学科非常讲究可操作性,对学理、还原论方法并不是特别讲究。通俗点儿说,种好花、置好景最为重要,搞清楚背后的机理不是第一位的。道理讲出一大堆,但花园很难看,植物半死不活,那肯定不成。于是,在历史上相当长的时间内,园艺学从业者不需要学习很多科学知识,只要掌握足够的技术、技巧(不限于植物方面,还涉及土壤、气候等),辅之以一定的艺术手段,就可以做好园艺。但是,事情也在变化之中。在现代社会,技术与科学分形地交织在一起,技术的进步直接与科学的进展联系在一起。基础科学落后,园艺也不可能做到先进。现代的园艺学高度综合,涵盖了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尽管仍以后者为主。在园艺实践中,科学、技术、文化传统、艺术、宗教、美学等,一个都少不了,基础扎实才有底气、后劲。

        英国皇家园艺学会是世界著名的园艺组织,创立于1804年。在其网站(www.rhs.org.uk)上列出了工作的“4I”指导原则:激励(In⁃spire)、参与(Involve)、告知(In⁃form)和改进(Improve)。眼前的这部书主要涉及第二和第四个指导原则,也可以说与第三个原则有关。本书以“科”为主要单位来介绍植物的谱系,讲述75科常见植物的知识。“科”的概念在植物学发展史中很晚才出现。林奈时代非常重视“属”和“种”,没有“科”的概念。德堪多、林德利之后,才有了现代意义上“科”的分类层级,而且它显得越来越重要。对于初学者而言,“科”比“属”和“种”更为重要,宜优先学习。对于栽培植物,初学者不宜一下子就“深入”到“种”或者“种”以下的分类层级,因为园艺植物杂交严重、来源复杂、分类困难,若勉强为之只会徒增烦恼。“属”的数量相对于“科”的数量多出许多,也不利于初学者宏观“建筐”(打造出抽屉或文件夹)把握所面对的新植物。因此,本书是以“科”为主要层级进行示范的。

        这是一部比较特殊的图书,翻译水平在相当程度上将决定这部书的价值大小。水平不高的翻译或马马虎虎来翻译,对于这样的图书,还不如不翻译。这部书就内容本身而言,阅读起来并无难度,但是译成汉语也并非易事,想做到完美更是困难。一是专业术语和植物名字太多,翻译要想在科学上做到合规、精准比较难。合规就颇难把握,因为有许多不同的规则,究竟以哪个为准?翻译时,要选择规则,使译文尽可能符合规则,还要打破陈规。二是中国的园艺文化非常丰富,加之中国的植物种类众多,这些给外来植物图书的翻译增加了文化衔接的困难。此困难甚至大于前者。由刘夙翻译这部书真的极为合适:一是他有较好的植物学基础;二是他熟悉命名法规,对植物分类和植物中文名字有多年潜心的钻研;三是他做事非常认真;四是他有较丰富的图书翻译经验。刘夙与刘冰等人长期致力于植物科属规范译名和APG、PPG(PteridophytePhy⁃logenyGroup,蕨类植物系统发育研究组)的普及传播工作,维护了“多识植物百科”网站,做了许多基础性的“积德的”工作。

        我相信,在中国本书会受到欢迎。如前所述,它非常适合两类读者:一类是背景并不深厚的植物爱好者,一类是相对专业的植物学工作者或园艺工作者。读者如果能吃透本书的内容,那么真的可以把植物学知识和对植物的精确描述升级到一个新的平台。由这个平台再出发,情况将会大不相同。

        最后说点儿并非完全无关的闲话。学习园艺,必然想着亲手尝试。但是,不宜个体亲自到山上采挖野生植物,原因有二:一是法律、法规可能不允许;二是挖了也通常栽不活,白白糟蹋植物。比较好的习惯是,喜欢某类植物,到野外在原地观赏。要在家庭中做园艺,宜多选用比较皮实的种类,尽可能使用本土种,不要过分迷恋外来种。对于自己不再需要的园艺植物,在抛弃前先要主动灭活,以避免物种流入野外,造成可能的生态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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