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谈枕边书
我很容易落泪,让我感动落泪的书不胜枚举,可以加“最”字,真正让人肠断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我在高中时读《罪与罚》《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有时大哭不能继续读下去,只能下一次再读。《红楼梦》黛玉焚稿前后,我每次读都很伤心,但总能读下去。那又是另外一种伤心。让人大笑的书是马克·吐温,尤其是他的短篇小说,非常幽默有趣,有的篇目简直让人笑不可仰。让人怒火中烧的是《水浒》,其中人物写得最好的是林冲。金圣叹认为武松是天人。武松当然也好,不过林冲最好。我和蔡仲德、兄、弟还有一些朋友都喜欢林冲,林冲也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他受到的迫害令人发指。无路可走要当强盗都受到阻碍。到后来梁山好汉要受招安,我说:谁都可以投降朝廷,只有林冲不可以。《水浒》是一部大悲剧。(详见3版)
冯骥才:创作最大的快感,是偶然成了必然
“书房顺其主人,各有风格与性情。”冯骥才说,他的性情自然而然地渲染着书房处处,无不显现着作家的个性、气质、习惯、喜好、兴趣、审美。在那些满屋堆积的图籍、稿纸、文牍、信件、照片和杂物中,当然一定还有许多看不明白的东西,那里却一准隐藏着作家自己心知的故事,或者私密。所以,冯骥才说,世界有无数令人神往的地方,对于作家,最最神之所往之处,还是自己的书房。异常独特的物质空间与纯粹自我的心灵天地。“自从我写小说,此地的人物就会自个儿钻出我的笔管,然后一个个活脱脱站出来,独立成篇;一个人物一个故事一篇小说,反过来一篇小说一个故事一个人物。比如《俗世奇人》就是这种写法。”冯骥才喜欢这样的写法。
(详见7版)
钱锺书十八岁署名“梼杌”的一篇文论
钱子泉一九三五年二月于《读清人集别录》自叙:“儿子锺书能承余学,尤喜搜罗明清两朝人集。以章氏文史之义,抉前贤著述之隐。发凡起例,得未曾有。每叹世有知言,异日得余父子日记,取其中有系集部者,董理为篇,乃知余父子集部之学,当继嘉定钱氏之史学以后先照映,非夸语也。”这篇《笔语》就是刺取日记“董理”而成的(摘句当已略却),故每则末记月日。钱默存一辈子“阅”某书的日札和《笔语》一模一样。他通称二十八岁前的日记为“起居注”。一九八一年夏“日”,乡人“得”到《起居注》十七册,旋为主人索回,拉杂摧烧之。不明白钱默存化名“梼杌”的用意。梼杌,凶兽、恶人,“楚以名史,主于惩恶”。二十年后,钱默存在赵景深编的《俗文学》周刊发表论小说的札记,署名“全祖援”,亦难索解。
(详见7版)
另一个寂静的春天
让我们也承认我们人类同样是一种病毒。我们也同样成为地球上的传染病。病毒们“想要的”只有一件事:找到宿主,附着并成长,繁殖、扩散、增益数量。这同人类之所为、所要区别何在?我们希望繁殖、增加我们的数量,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确成为他者的寄生物。我们通过基因变异而出现,奇妙的是,我们生存下来,向所有大洲扩散,寻找充足的“宿主”,迫使它们支持我们繁殖的动力。恰恰是因为我们的生物性,我们发现自身是我们的悲剧的建筑师。这是蕾切尔·卡森在生态学时代的拂晓传递给我们的信息:只有当这个生命行星是安全而健康的时候,我们人类方可安全而健康。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聪明看到这一事实,并且有足够的决心为之而行动?
(详见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