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幸福都来吧

    白庚胜先生是学贯中西、长期纵横驰骋于我国学术界和文学界的大家。近年来，他的文学创作呈井喷状态，诗歌、散文等作品频繁见诸《人民日报》《民族文学》《人民文学》等国家级报刊杂志，在新时代文坛刮起一阵阵旋风。刊于《人民文学》今年第7期的散文《岁寒青牛》，甫一问世，就在众多读者中引起极大反响和强烈共鸣。我也有不吐不快之感。

    一、真实性，昭显作品的无限感染力。读《岁寒青牛》的第一印象是通篇文风朴实无华、故事真实可靠。当然，用词遣句精准、文采也斐然。人的一生总有几件难忘之事，或喜或悲。白先生早年从丽江出发外出求学谋生，大半生在京城打拼，成就了一番事业，游子思乡心切促成了佳作《岁寒青牛》。此文以作家难忘的亲身经历出发，以青少年时期的磨难和屈辱为主线，把养牛牧牛置于“文革”之前、之中这个大背景里，从植物的松、竹、梅“岁寒三友”引伸，把作者、慈母、牯牛“岁寒三友”拴在一根绳上，挖掘出了一个平凡而又不凡的故事，一头牛写得栩栩如生、一位慈母和蔼可亲、一名少年活灵活现。还把团山父老乡亲的众生相写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读来如临其境如见其人，人和物备加亲切，故土散发着浓郁泥土清香，土地也回报了思乡的游子。即便是艰难岁月，文学照亮生活，苦难铸造辉煌。总之，真实是作品生命线，返璞归真的文章形神兼备，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就是《岁寒青牛》让人感动不已，发自内心击节叫好“不亦快哉”之因。

    二、寻根性，增强民族文化自信。散文创作离不开地域性，地域性离不开故乡，寻根性写作是每个有成就作家毕生的孜孜以求。丽江这块高天厚土是白先生的故乡，在文学的天空里，从明清的“木氏诗人群”到如今的“纳西族作家群”，留下了无数璀璨夺目的华章。白先生作为现代纳西族作家的领军人物，《岁寒青牛》叙述的是白先生的故乡丽江团山村，记的是一个特殊年代的几个人和一头牛。作家虽然没有写上山打猎下坝放鹰的豪迈往事，但把一头牛派养、穿鼻、改名、训耕乃至性情、归宿，如数家珍娓娓道来，随着牛的命运起伏，把脉到当时的纳西族社会生活状况；而人与牛命运相连，文中除了作家的自述外，作家对母亲的着墨并不多，却看到“以牛教子”“弱女护儿”等跌宕起伏情节，颇有“岳母刺字”“三娘教子”之韵。窥一斑而见全貌，一个伟大的没进过学堂的母亲，培养教育出了一个成就不凡的纳西学人和著名作家，给予读者做人、作文方面诸多启迪。

    三、人民性，迈向高峰的基石。《岁寒青牛》能引人入胜脍炙人口，还有一个突出特点是作品的人民性。白先生作为当之无愧的人民作家，始终牢记人民性是创作之源。当然，我不反对高大上的作品，但更喜欢牛屎马粪接地气的文章。文中写的是团山这样的小地方，说的是作家本人及家人和团山村的其他小人物，但让读者品到，作家做到了以小见大和“小处入手、大处着眼”的高度。热爱人民、心里装有人民，定能成竹于胸、下笔如神；人民，只有人民，是作家创作的土壤，是作品从高原迈向高峰的基石。

    四、历史性，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优秀作家往往能拂去尘埃、沙里淘金。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于漫长历史而言，任何一件事都只是过客。文变染乎世情，文学的变化就是世道人心之变，但如何把故园家国、恨爱仇情和无常人生变化着的“伤口撕裂给人看”，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把初心写出来给后人留下点念想，却是作家的使命。《岁寒青牛》不经意地把一件小事一个家庭一头青牛串联起来，置于历史的长河淘洗，透过特定时代和特定环境，鲜活地提炼出一头跟作者命运与共的牛，映照出了人生百态，更衬托出一个自强不息、昂扬向上的纳西人。不忘人生初心，方能牢记使命。

    我才疏学浅，恨没有更多理论来解读此文，但笨鸟先飞多读几遍反复咀嚼，却看到了白先生在历史和现实的时空隧道里穿梭，并于文末感慨万端：一条柏油马路代替了乡间小道，洋式小楼如春笋破土，苹果、玫瑰、牡丹、郁金香的气味飘浮出农家院墙，一个崭新的新时代新农村团山村扑面而来。仿佛听到已经没有了“青牛”的白先生豪情满怀地呼唤：抚今追昔，一切苦难都放进了历史博物馆，所有的幸福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