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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6月12日 星期三

    从事实到电影再到小说

    ——2019年6月简·霍金在长沙和上海的演讲

    简·霍金/文 杜欣欣/译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6月12日   05 版)
    简·霍金

        一、寻根

     

        你好(中文)!

     

        多谢(中文)吴忠超教授和孙桂均女士邀请我的女儿露西、我的第二任丈夫乔纳森和我来访中国。你们为我们旅行的安排是如此友好而高效!

     

        我们在北京已经看了长城、故宫、颐和园和天坛,那都非常美丽,令人印象深刻。你们这个美丽国家里有如此多令人惊叹的风景,我们还期待能看到更多。

     

        然而,在这里,在中国。我希望更多地了解我的曾祖父凌银华(LingYinWah),因此,这次访问,对我而言也是一次回归故里、追溯家谱之旅,它比观光旅游和出版活动更为重要!

     

        凌银华是学校校长凌昆(Ling⁃Gun)的儿子,他于1852年出生于宁波。大约1876年他前往澳大利亚。也许是因为其父太严苛,于是离家出走参加当时的淘金热。

     

        在澳大利亚,他遇到并娶了一个英国女子,那就是我的曾祖母。我的曾祖母来自英格兰东部美丽的诺福克郡。因为她想成为一名歌手,而她的母亲则认为那个职业不适合出身富裕家庭的教养良好的女士。她无法获得家庭的准许,于是离家出走,去了澳大利亚。

     

        如今,因为我们都生活在地球村里,一个人可以在9小时内从伦敦飞往中国,具有中国血统也并不鲜见。但在19世纪,旅行靠轮船,时间很长,而混血儿很少见。到目前为止,我所知我的祖母乃至她的姐妹的生平是戏剧性而悲惨的,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把它写下来。

     

        我出生在英国诺福克郡的诺里奇,那是一座漂亮的城市。那里有一座建于1096年的大教堂和一座建于1068年的城堡。这两栋建筑都建于1066年诺曼底公爵威廉入侵英格兰之后。威廉的部队抵达英格兰东南部黑斯廷斯海滩,将他们的箭射向空中,英国国王和他的士兵抬头看时,箭落入眼中,因此威廉很快赢得了黑斯廷斯战役并称王。诺里奇就是他加固据守的城市之一。

     

        因为我的父亲(也就是凌银华的孙子)成为政府雇员,我们搬到了伦敦。由于燃煤蒸汽机,当时伦敦很脏,雾气重重。我们总是回到诺里奇的外婆家度假。在那里,我在海边度过很多时光,或者和我的堂兄弟们在他们的农场里。遗憾的是,我的祖母凌音(她已经有了中国名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然而我确实清楚地记得她。

     

        二、事实

     

        6岁时,我的双亲、兄弟和我搬到了距离伦敦大约20英里的圣阿尔本斯。那是一座建立在罗马人遗址上、有古老教堂的城市。我在圣阿尔本斯学校的高中女子班上学。那是一所校规不可能更严格的教会学校,其中一位法语老师一直使我们活在恐惧得发抖的状态中,即便她不在教室,教室里依然肃静无声。

     

        在中学第二年,我看到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他坐在房间另一侧靠墙处,他的头发浓密而凌乱。我到那所学校后不久,他就离开了,因此我从未和他说过话。

     

        大约十年后,我才再次见到他。那时我和几个朋友利用中学六年级才有的特权——放学后被允许进城,我们看到一个头发不整齐的年轻人。他走在路的另一边。“那是史蒂芬·霍金,”我的朋友戴安娜说,“他是我哥哥的朋友。我曾和他一起参加多次反核游行。”事实上,史蒂芬在圣阿尔本斯学校上学,并在中学六年级时获得神学奖。学校当局知道他很聪明,但却想不出其他奖项授予他。

     

        六个月后,戴安娜邀请我去她家参加新年晚会。在那里我又遇到了史蒂芬·霍金。

     

        他站在一个角落,正在告诉一群朋友牛津完成本科学业后,他已经在剑桥开始攻读宇宙学博士学位。牛津的考官们对他的试卷感到非常困惑,试卷中偶有闪光点,于是叫他来口试。他对考官们说,如果他们给他二等学位,他就会留在牛津,但如果他们给他一等学位,他就会去剑桥,从而把特洛伊木马引入敌人阵营。考官们采用了安全策略——给了他一等。

     

        我被这年轻人捉狭的幽默感和灿烂的笑容,还有他乱蓬蓬的头发所吸引,但那时我几乎不知道有一天史蒂芬会成为我的丈夫,或者我会写一本有关我们一起生活的传记。

     

        就在那次见面后的几周里,史蒂芬被诊断出患有一种可怕的、耗损身体的无名疾病。他获知自己还有两年的生命,不必费心回去看专科,因为专科医师也无能为力。但我们却更加了解彼此。考虑到生活在上世纪60年代,我们的世界处于核威胁下的危险状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似乎都不会活得很久,所以嫁给两年后还活着的史蒂芬,似乎并非那么不寻常。

     

        现在那种疾病被称为运动神经元疾病。令我们非常悲痛的是,去年3月,在与这可怕的神经疾病搏斗了55年后,史蒂芬输掉了。但自1963年2月的可怕诊断之后,这场战斗是以顽强韧性和坚强决心进行的,这不仅是为了克服疾病,而且也是为了通过心灵力量和数学计算成功地揭开宇宙中一些深藏的秘密。

     

        在他去世后,史蒂芬的成功仍在继续。他赢得了葬于西敏寺与那些善良和伟大的科学家为伴的哀荣。大约两千人出席了那次盛大的安葬追悼仪式。他的墓位于伊萨卡·牛顿和查尔斯·达尔文之间。他和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生命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不仅活在去世后出版的论文集《十问:霍金沉思录》中,而且活在一个月前在全世界电视上展示的真正黑洞的引人注目的照片中。这些照片证明了他一生的研究工作。我们非常难过他没能看到那些照片。

     

        但人们问为什么我要写一本回忆录,让公众盯着你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我有三个理由。

     

        首先,按理说史蒂芬是本世纪最著名的科学家,他的名气已把我们作为一个家庭推向了公共舞台,因此我知道,未经授权的传记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必须写下真实的版本。

     

        其次,我希望能使一切有关的权力机构、政府、政治家、护士、医生、国家卫生服务机构和公众更多地了解运动神经元疾病,不仅了解运动神经元疾病的患者的痛苦,而且了解患者家人的痛苦,在大多数情况下,家人只是护工。

     

        第三,自1965年结婚以来,我们一直在一起度过我们生命的每一分钟。在我的脑海里储存了大量非常精确的视觉记忆,我需要找个出口,卸下这一负担,使我能追求自己的生活。

     

        我回忆录的第一版——《音乐移动星辰》,已经获得小小成功,但有书评因为该书坦率揭示真相而给予批评。因此,公众非但没意识到运动神经元疾病的恐怖及其给患者和家属带来的压力,实际上,以媒体为代表的公众似乎真的不想知道真相。

     

        很幸运的是,我的书引起了亚历克斯·加伦齐的兴趣,他从意大利来到伦敦,成立了一家新的出版社——阿尔玛图书公司。亚历克斯接受了《音乐移动星辰》,并提供了一位优秀的编辑,我与他一起制作了一本更短、更优雅的自传,名为《飞往无限》。

     

        三、电影

     

        2004年,新西兰电影剧本作家安东尼·麦卡腾突然出现,要求拍一部我的自传的电影。我说了“不”,让他收拾行李离开,但安东尼每年都来,我的回答总是:“不,谢谢!”对我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而言,时机从来就不对。无论如何,我认为一部电影和一本书有很大的不同。较之由电影在大屏幕上向大众展示,我更喜欢与读者个人分享那些私密。

     

        最终,安东尼于2013年提议我去见沃克泰托(WorkingTitle),我无法拒绝。那是英国最好的电影公司,它制作过著名的电影包括《BJ单身日记》《傲慢与偏见》《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憨豆先生》等。那次会见场面紧张但却友好,我被说服了:该公司将会合理公正地拍摄我的故事。

     

        2013年9月,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乔纳森暑假归来,发现剑桥已经被电影摄制组接管了!到处停放着白色的大货车,其中一片绿地上有看似吉普赛人的营地。沃克泰托电影摄制组正在工作,虽然有些奇怪他们是在圣约翰学院——剑桥最大的学院之一,而非在史蒂芬的基斯学院里——拍摄。

     

        就在那里,我看到1960年代中期的史蒂芬向我走来,他停滞,步履踉跄,那是运动神经元疾病初期的典型症状。这一场景是非同寻常且令人不安的。随后,突然变得让人不寒而栗,他转向庭院,突然面朝下摔倒在坚硬的石头路上,就像史蒂芬不止一次摔倒那样。当然,那条石头路已为泡沫橡胶取代,那也不是史蒂芬,那是埃迪·雷德梅恩——他的杰出演技无愧于奥斯卡金像奖。

     

        9月的那周后面的几天我们受邀参加剑桥年度舞会的拍摄,当然那不是真正的五月举行的年度舞会。年轻人在遮阳篷下和着乐团的演奏跳舞,但因现场一再重拍而音乐太经常地被打断。那儿有一个旋转木马,但只有当主要演员爬上去时才开始旋转。在年度舞会随意喝的香槟酒,也令人失望地被换成了苹果汁。

     

        就像在《爱丽丝漫游奇境》中一样!乔纳森和我受邀扮演一对老年学者夫妇,我们穿上1960年代的正式服装。我们觉得那将是一个多棒的玩笑!但很遗憾,我们未在最后的影片中出现。

     

        一年后,2014年12月9日,我们在伦敦参加了这部影片的首映式。该片现名《万物理论》——一个很好的名字,它兼具整个人生和科学的双重含义。那是一个奢侈的首映式。真正的香槟酒随意喝。但电影开始后,我惊讶地看到费利西蒂·琼斯在屏幕上扮演的我自己。费利西蒂和我见过几次,谈过几次话,但我不知道她是在研究我的动作、手势、声音和讲话方式。在屏幕上,她穿着我1960年代那件可爱的绿松石礼服,我自己都不可能比她演得更好!

     

        我们被那过去的生活再现震住了。史蒂芬的反应是,他希望这部电影含有更多的科学,而非情感。我的感觉正好相反,因为这部电影在情感上非常真实。

     

        后来我困惑地发现,该片在一些方面有错误和疏漏,并非那么令人满意。例如,我和史蒂芬相遇时,他不是剑桥的本科生——我们相遇当然是在圣奥尔本斯,那时我刚刚离开学校,而博士生不需要上课;史蒂芬博士学位的考官不是他的美国朋友基普·索恩,等等。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记者们现在把这些神话当作事实重复,并在他们的专栏中延续下去。

     

        虽然有人警告我,一些事实可能会因片长2小时的限制而被篡改,但这些疏漏却让电影只显示了我们在剑桥度过的那部分生活:我们的许多国外旅行完全被排除了。

     

        那是从我们在纽约北部康奈尔大学的一次物理会议上度蜜月开始的!

     

        在那次会议上,史蒂芬被认为是天体物理学冉冉上升的新星,而运动神经元疾病令人震惊和可怕的窒息发作更响亮地证明了它自己的存在,我发现我们的婚姻中有四个伴侣:史蒂芬,我,运动神经元疾病和物理学女神!

     

        同年12月,即1965年12月,因为参加物理学会议,我们来到迈阿密海滩,来到枫丹白露酒店,该酒店出现在007系列影片《金手指》开始时。在另一次会议中,我们有过意外:一天晚上,我们因天黑后还在海边散步而差点被捕;一个早上,我打算溜进一个物理学讲座,但发现所有的代表都穿西装,打领带,不像通常的嬉皮士物理学家。直到听到演讲人谈论塑料棺材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次有关葬礼的会议。

     

        两年后,我们和我们6周大的小儿子罗伯特一起飞往西雅图,去那个飞行时间十小时外的地方参加物理学暑期学校。之所以同意去是我以为小婴儿只是吃了又睡……罗伯特的日程因8小时的时差而颠倒了他睡了一整天,彻夜未眠。这是一个奇怪的巧合:现在罗伯特就住在西雅图,在微软工作。他和他的美国妻子在那里抚养他的两个孩子。哦,顺便说一句,露西抱怨说在电影里她永远是6岁!

     

        从西雅图,我们飞往旧金山参加更多的科学研讨会,并从那里再飞往华盛顿特区外的马里兰大学,也是为了参加科学研讨。

     

        那三个月里,我一手抱着小婴儿,另一只手扶着史蒂芬,一路旅行压力大而紧张。当时我在英国刚刚通过驾照考试,驾驶我们那辆小小汽车不过数月,而到美国,我就开始驾驶着巨大的豪华轿车,这一切造成了我的飞行旅行恐惧症。“不断的旅行计划”也造成了我和史蒂芬不和。我们的家是位于剑桥市中心,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中心附近的一所小房子,但是在家里,史蒂芬会特别在周末花几个小时,静静地坐着,手臂放在膝盖上,手托着头,我担心他不舒服,或者我让他心烦意乱。然而星期一早上,他会给我一个美丽的微笑,并宣布他刚刚解决了物理学中的一个重大问题!那时我才明白爱因斯坦夫人为何据说以物理学为理由提出离婚!

     

        1970年11月,我们的女儿露西出生了。有一个晚上,当史蒂芬准备就寝,我正在照顾露西时,他还在思考黑洞问题,突然得到了他的著名的发现:他计算出黑洞的视界永不减小,而且两个碰撞的黑洞形成的黑洞视界必须大于它们原先视界的总和,也就是说,2加2得到5!史蒂芬对黑洞物理的贡献被刻在他在西敏寺的墓碑上。

     

        更多的旅行如潮而至,我继续陪同史蒂芬参加更多的会议和研讨会,不仅在美国,也在冷战最激烈时的苏联。史蒂芬喜欢和他的苏联同行交谈,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尤其像史蒂芬自己的。他不能再书写了,不得不在头脑中做所有的计算,所以像他们一样,他放弃了多余细节的干扰,以便更清楚地了解问题,寻求解决方案。

     

        我喜欢莫斯科的艺术画廊。还有托尔斯泰的房子,那里的平台上站着一只布绒熊拿着一个托盘收集名片,后面一间小屋,著名作家曾在那儿进行他的另一个激情创作——制鞋!我喜欢莫斯科大剧院里的芭蕾舞,那些已非宗教场所、被漆成各种颜色的小教堂,或者克林姆林宫金色白色的大教堂,或者我们旅馆附近的红绿白金色的小教堂,它们从苏联国家可怕的灰色街区中探头窥视。

     

        我坚持不懈的航空旅行得到了回报,那是在洛杉矶度过了很棒的一年。在位于帕萨迪纳的加州理工学院,作为一个家庭,我们生活在豪华的圈子里,史蒂芬的每一需求都得到了满足,包括电动轮椅。我父母第一次去加州就非常喜欢,他们去了两次。有了他们,我们得以去看岛屿、沙漠、海洋和山脉,当然还有古老华丽的红杉树。

     

        令人失望的是,我们当时的旅行中为严重残疾的成员全家提供的组织、运输以及日常护理在电影《万物理论》中踪影全无。我要求电影中对此有所反映,但我被告知因时间关系已不可能被采用了。总之,这部电影以真实的情感鸟瞰我们的生活,但具有一定的幻想和虚构的偏离。

     

        到了1970年代中期,史蒂芬的病情严重恶化。他再也不能行走了。每一次用餐都是一个挑战,因为每一口饭都有可能导致致命的窒息,他的讲话也沦为耳语。

     

        尽管如此,总会有一些事情值得高兴。1979年,我们的小蒂姆出生了,史蒂芬成为卢卡斯数学教授——牛顿曾担任那个讲席。

     

        然后就进入1985年那个阶段,他在日内瓦病危,那时他开始需要全职护士和护工,他们把我们的家变成了医院,把家人挤到角落里,似乎我们都不重要了。

     

        看来,我们生活的两个方面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惊人成功的公众形象,许多的耀眼的奖品,特别是出版了《时间简史》;但家里的私人形象却是黑暗和绝望。

     

        我们生活在悬崖边;我们背对着它,站稳脚跟,但悬崖总是在那里。

     

        然而,影片最后是我们于1989年在白金汉宫的一个耀眼的获奖场合,当时女王授予史蒂芬荣誉勋爵封号,但影片漏掉了那次获奖最棒的部分——

     

        真实情况是:史蒂芬坐着电动轮椅从等候室——大英帝国的房间,冲到了通道对面的敞开的门里。在壁炉架旁,女王站着,穿着一件蓝色带白色条纹的皇家礼服。她带着友好而忧虑的微笑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当史蒂芬匆忙地冲进她的接待室,地毯卷进他的车轮,很快就变成了绝对恐怖的情形!像吸尘器一样,电动轮椅把厚厚的咖啡色地毯的边缘挂在上面,打着结,这使得史蒂芬突然停下,挡住了进入房间的路。从椅子后面,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我对拉掉皇家地毯束手无策。房间里只有女王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会,然后做一个手势,似乎她自己也要站出来,抬起沉重的电动轮椅,将其从地毯的网结中解放出来。幸运的是,有个人跳过椅子,抬起前轮,收拾好那个烂摊子!

     

        四、小说

     

        我的回忆录明确描述了我们的生活,这已经实现了我第一个目标。这部电影完成了第二个目标,它展示了运动神经元疾病的希望、绝望、喜悦与悲伤,引起了我想要吸引的那些人的关注。这部电影还为运动神经元疾病协会做出了巨大贡献,使其能够支持进一步的研究,并帮助患者及其家人。

     

        我的第三个目标是让我的大脑摆脱所有这些记忆的负担。史蒂芬逝去后,我有了空闲时间,为那些打算在法国购买房产的人写了一本手册。这本书在法国被称为“在家里”,是在法国购买和翻新房子的指南。我们几年前在法国购买了房产,我在书中放入了我们购屋的一些经历,警告英国读者可能存在的陷阱。例如,购买协议在法律上具有约束力。还有一些乐趣,比如销售最后的完成是在律师办公室,有关各方会穿着最好的衣服,随后是香槟酒会。

     

        这本书因问世太晚而没有成功,但它为我写回忆录作了准备,也为我的下一个阶段——写小说做好了准备。我接受过良好的现代语言教育,阅读了所有的主要的文学作品,并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撰写自己的博士论文——论题是有关西班牙中世纪的抒情诗,那篇论文就在我的第三个孩子小蒂姆出生前两天完成。

     

        我常被家事打断,因此我的第一部小说《无声音乐》等待了很长时间。但一旦我开始写它,情节主线就已经相当明确了,只需我来发展它的人物、场景、描述、对话、张力和悬念。

     

        《无声音乐》讲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伦敦长大的孩子露丝的故事。露丝是个懂事的小女孩,她陷入了一个混乱而神秘、黑暗和麻烦的成人世界。在伦敦的家里,她回忆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田园牧歌般的普通日子,从回忆中寻求慰籍,但那个位于伦敦之外的神奇的家,虽然美丽,却已饱受战争破坏。当然,那座城市是以我的出生地诺里奇市为基础的。

     

        这书设定的生活方式相当简单但仍然令人困惑。露丝早就发现自己拥有非凡的天赋。为了实现或掩饰这一才能,她必须说一些谎言,半真半假,而她生命中的成年人长期以来正是这么行事的。到了青春期,她开始接受自己,童年之梦以巨大的挑战召唤着,使她痴迷其中。

     

        这本书可能听起来像是一部有关成长的小说,但事实上,它广泛得多。起初我并不确定如何结尾,但我确实细致地感觉到书中的地理和情形。在此背景下,故事得以发展。从中可以看出,书中的人物变成真正的人,成为我的第二个家庭的成员。

     

        通常情况下,直到我坐下来写作,我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甚至他们刚刚在做什么。我在写小说,但感觉又像在写真实,他人的真实生活。其潜在的主题是生命和人类行为的不可预测性以及人类心理的不确定性。巧合与误解令故事复杂起来,通过一系列的人物,在战后英国生活的背景下,我们看到生命周期的自然过程,从童年到初恋和青春期,成年的需求到老年体弱多病和死亡。

     

        2015年9月,我受出版商邀请去他的伦敦俱乐部做餐后演讲。亚历克斯介绍我是《飞往无限》的作者,并说我正在完成我的第一部小说《无声音乐》。然后令我惊讶的是,他说《无声音乐》是三部曲的第一部!我晕了!续集?是的,但会是三部曲吗?!

     

        幸运的是,在脑海里,我已经看到了续集的轮廓,以解决《无声音乐》的困境和故意留下的未完的结局。但乔纳森刚刚退休,现在他的新角色是家庭主夫、计算机顾问、司机和旅行经理,他曾希望随时都能外出旅行,而非仅在大学的假期里。

     

        但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那是露丝的母亲雪莉的声音,她抱怨我没在《无声音乐》中公正地对待她,并恳求我讲讲她的故事。

     

        所以这就是《再次呼唤梦境》(CrytoDreamAgain)的第二卷,书的标题为“不朽灵魂”(ImmortalSouls)。它不是《无声音乐》的续集,而是一部前传。《再次呼唤梦境》讲述了雪莉的故事,她父母的故事,她的法国母亲和她的英国父亲——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工程师。

     

        《再次呼唤梦境》的故事发生在英国和法国:我们第一次遇见雪莉、她的兄弟、他们的母亲是在法国北部,在他们祖父母的农场度假时,我很清楚那个地方。雪莉是一个活泼的17岁女孩,她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她将成为一名富有而知名的首席芭蕾舞演员。

     

        此刻,约翰·列侬的话浮现在我脑海中:“生活就是当你忙着计划其他事情时会发生的事。”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们回到伦敦的家,战争后遗症,三十年代英国的公众健康岌岌可危,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这些都破坏了计划好的一切,重创了雪莉,她对命运感到愤怒。然而,她超越了她的不幸,有意让自己处于战争的危险之中。

     

        雪莉的故事也有浪漫的部分,但我会留给你们在书里寻出。我有很多理由借用莎士比亚的话作标题:《再次呼唤梦境》。

     

        就像她的女儿露丝,雪莉也是无所畏惧的,并取得了成功,确认了这两部小说,可能也是我自己生命中的基本主题:如果你坚持对抗生活中的困难,你可能会出名,但即便你没有出名,你也会得到个人的满足。

     

        我不喜欢《无声音乐》中的雪莉,但现在我更了解她了,她似乎是一个相当英勇的角色。她的故事尚未完成,将在第三卷继续讲述,我必须将前两部小说合起来,推进故事。

     

        很高兴再次见到我的第二个家庭,我已经开始写。我需要那个难以捉摸的维度——史蒂芬在他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研究的那个维度:时间!——在这个维度中把这一切都写下来!

     

        多谢(中文)!

     

        谢谢你们聆听!

     

        (此文获简·霍金独家授权发表。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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