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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6月05日 星期三

    小如先生著译品读记

    书同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6月05日   03 版)

        小如先生故去,转眼行将五年。这几年,搜罗、品读其著作,成为我最大的“心事”,也作为报答、纪念先生的主要方式。老实说,与先生交往十年,虽然屡接先生手赠,却总因杂务占去绝大部分时间,没有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读完他一部著作,更别说读完他的全部著作,实在辜负了先生一片苦心。现在先生不在了,再也无法亲聆先生馨欬了,我只能在他的书中,在字里行间,感受先生的神情风采,回味他待我的情义。

     

        小如先生曾言:“我平生读书治学,是从述而不作开始的。后来逐渐进入以述为作阶段,即在前人各种不同意见中,选择自己认为正确合理的东西加以肯定。近年来为自己写文章订了两条守则:一是没有自己的一得之见决不下笔,哪怕这看法与前人只相去一间,却毕竟是自己的点滴心得;二是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决不人云亦云,稗贩前人旧说,更不偷懒用第二手材料。这姑且称之为述中有作吧。”(《读书丛札》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后记)

     

        从小如先生一生留下的近三十种(含不同版本、选本)著作看,大体不外“以述为作”和“述中有作”,绝无凭空创造。网络上有些介绍,煞有介事地称他为“历史学家”,不知从何说起。小如先生的主要学问,几乎都在“中国古典文学”这个篮子里,包括了诗词、小说、散文、戏曲等中国古典文学的核心方面,以及经、史、文字音韵训诂、考据等与古典文学相关联、难以撇开的各方面。

     

        小如先生说,教书之外,他平生有三大业余爱好,即学唱京戏、学写毛笔字、学做古典诗词。其中戏曲是其最大的业余爱好,在这方面的学术造诣也最深,成果也最多。他平生看过(听过)不下1500出戏,以昆曲京剧为多,而且能够演唱若干出戏。他以丰富的观剧听戏演戏实践,加上对中国戏曲的深入研究,总结出中国戏曲特别是京剧艺术的演变历程和一般规律,常能见人之所未见,言人之所未言。比如,他谈京剧表演艺术的规律,认为舞台上的人数不能多,主要表演者只能是一个人或两个人,即所谓“独角戏”和“对儿戏”。进一步认为,在舞台上搞“人海战术”,观众就会顾此失彼,注意力就会被分散,戏剧的艺术效果就会减弱或被淡化。他还以自己为例,说,唱戏宁可唱配角,让人觉得有富余,也不愿唱主角,而让人觉得有不足。这种独富创见的论述,简洁明了,切中肯綮,对于戏剧艺术传承、创新,具有很高的指导意义。启功先生在评价《京剧老生流派综说》时说,小如先生关于戏曲尤其是京剧艺术的论述,是“内行不能为,学者不屑为,亦不能为”的“千秋之作”,可谓的评。

     

        记得小如先生仿佛谈起过,他年轻时很有一点文学情怀,做过“作家梦”,十三四岁就写剧评,以在报刊上发表为乐事。

     

        2012年5月某日,我和眉睫兄一同访小如先生,眉睫提起先生早年的书评文字,问是否已结集出版。他说:“北大出版社马上要出,共收了将近100篇文章。今年不出,明年春一定会出。”这就是当年9月出版的吴小如五卷本文集中的一卷,题名《旧时月色》。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文章均为先生二十七岁以前的作品,诚可谓“少作”。但虽为“少作”,却并不幼稚,无论知识面的淹博广大,文词的流畅典雅,还是学识、观点的明白清通,均非一般“少年”所堪比拟,其“老道成熟”是显而易见的。最重要的是其流露的“情怀”,即先生数十年后自称的“保留了一点天真纯朴的锐气”。这也许正是“少作”的意义所在,能使我们从中窥见一个怀揣“作家梦”的文学青年的影子。

     

        由这“文学梦”或云“文学情结”,小如先生一生坚持做古体诗词,写过不少随笔类文章。如果非要给小如先生一个“作家”的头衔,这是可以作为证明的。

     

        作为古典文学专家,小如先生是从教授古典文学相关课程,编纂相关文献资料开始的。据小如先生弟子陈熙中教授介绍,五十年代北大中文系编纂的《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两汉文学史参考资料》,小如先生承担了前者全部、后者十分之八的篇目注释,是主要的编纂者之一。此后五十年代所出版的《读人所常见书日札》,六十年代与其令弟吴同宾共同编订、八十年代初出版的《中国文史工具资料书举要》,奠定了其文史专家的地位。此后1987年出版的《读书丛札》,因在诗文考证、字义训诂等方面的创见,成为古典文献学方面的重要著作,得到老一辈学人周祖谟、吴组缃、林庚、周一良等高度评价。

     

        出人意料的是,小如先生还曾操刀做过翻译,年轻时译过一些短诗和短文(包括散文、小说和文艺理论),较有影响的,是他和高明凯先生合译的《巴尔扎克传》。他1986年在《<巴尔扎克传>译后记》中,具体说起过这事。但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不会称自己为“翻译家”。

     

        展读小如先生著作,常起“镂月裁风句已多”之感。缘由在先生赐赠的一幅墨宝。

     

        2008年暮春的一天,我又一次来到小如先生府上。不知因为谈得高兴,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临别时,先生赐赠自作《浣溪沙》墨宝一幅,用的是楷体。后来我在阅读《吴小如书法选》时,发现他在此前一年,应小孤桐轩主人刘凤桥先生之请,用行书写了一幅同样内容的作品,而且2008年夏,又为刘先生写行书一幅,足见先生对此词的爱重。

     

        从小如先生所做的跋语可知,此词作于上世纪60年代初(1961或1962年),为勉励昆明病重的老同学舒眉生而作,但不久舒同学即殁,令他久久不能释怀。词的开头一句即为“镂月裁云句已多”。我写作此文,时时感念先生对同窗、师友的浓情厚谊,屡屡联想到老人家对包括我在内的弟子、门人的勉励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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