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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3月27日 星期三

    当安然的草原故乡作为一种标志性的北方地域风貌进入诗中,她不是将其当作空泛的象征,而是更为切实的精神根据地。也许只有远离了故乡,故乡的意义才会得以完整地呈现。

    “向下”的文字如何建构诗意

    刘波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3月27日   11 版)
    《北京时间的背针》,安然著,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38.00元

        诗人看起来是一个生活的失败者,而从“向死而生”的方向看,又何尝不是一个文字的王者?安然在诗集《北京时间的背针》中做尽了一个王者的梦,她扮演了词语施暴者的角色,时而悲壮,时而飘逸,最后都归结为爱——对自我和他者的爱,对生而为人的爱,对一切被恩赐的命运的爱。

     

        作为一个抒情者的形象,安然有着一种不同于一般女性的大气、磅礴和凌厉,这从地缘关系上说,还是在于她身上带着北方女子的豪迈,正因为那种根植于广袤草原的开阔,她必须以强大的抒情才能保持诗的势能。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安然的写作,还是可以归结到海德格尔评价荷尔德林的那句经典之言,诗人的天职就是还乡。只要一下笔,就回到了故乡。我相信,安然的写作也是在这种本能的释放里获得了探索的契机。她曾写过一首诗,带着某种逃离的意味,“这些年,我意志坚定奔向南方/故乡的风凶猛彪悍,携沙带尘/在大牧场耀武扬威/牧民都怕它,我也怕/每年春天,它会吹断电线网/吹散羊群和草垛/吹走我的草原,只剩裸露的黄土/在荒凉的四季呜咽/我害怕,躲到山城和羊城”,就是因为害怕故乡的风,她选择了逃离,而逃离之后呢?随之而来的转向,是一种念想又将她带回了故乡。像诗人写《夜半思》那样,“我想念那里,天空就下起了雨/我写几次那里,我的心就跟着痛”,当她以穿越性的言辞重新诉说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时,所有的解释都可以叠加为孤独。

     

        诗人对于故乡的执念并不是停留在空想中,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呓语和呐喊,正是潜意识里的召唤。当安然的草原故乡作为一种标志性的北方地域风貌进入诗中,她不是将其当作空泛的象征,而是更为切实的精神根据地。也许只有远离了故乡,故乡的意义才会得以完整地呈现,才会以有形的方式影响诗人。

     

        和具有神经质型的内向型女诗人不一样的是,安然的诗歌写作是向外的,这体现为她以奔放的想象力承担了对童年、记忆与乡愁的重新发明。那种飞扬的气质,一方面来自其古典文学的修养,另一方面则是她在哲思层面对词语的敏锐变形。而在传统和现代之间,诗人寻找到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点,由这个点进入到语言的创造中,感性与理性融合的那种深层次的知性之美会逐一呈现。安然的诗在这些方面是透明的,也就是说,其语言表达的质感和经验书写的维度,能在抒情的面向上达致某种特别的境界。

     

        确实,在经典层面,安然的多数诗歌都是诉诸心灵的回声,即对生活的有感而发,相比于写什么样的主题,她更注重诗的表达本身,因为她写下的首先是诗,其文字才可承担诗之外的功能。无论是赞颂,还是控诉,她追寻的仍然是“词与物”的命运感。她的诗有的带着豪放之风,像《宠我》《大于古代春秋》《饮酒时》《你将拥有更多》《将军》等,大气中带着古意,强劲的话语拓展如同庄严的旷野呼告。比如,她吟唱道:“我用晚霞迎接春雨,用一碗酒/敬天地和祖先,我举杯/高过头颅,用内心的旷野饲养牲畜”(《牧区小景》)。在安然的诗歌中,她像一个满怀柔情的帝王,以壮烈的悲剧感写出“让欲望膨胀,装下山水和亲人”(《变大》),这样的句子,大起大落,刚柔相济,那种跌宕之美,正是她在词与物的辩证法中领略到的诗之精髓。

     

        让词语呈现魅力,我觉得是安然诗歌在经验书写之外最具启蒙性的创造,她的打开方式带着冒险的色彩,必定关涉一种鲜活的穿透性,这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不能完全涵盖的,它必须联于为人生的书写机制,从而让那些飞翔的文字也能获得“向下”的维度。

     

        当然,“向下”并不是走极端地趋于世俗,这对于安然来说,“向下”更像是她写作上的方法论,而在这种接地气的书写中,她又尽力用词语铺陈出一个更为阔大的人性现场。当安然携带着辩证法来审视自我时,她也可能在总结里面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习惯,这是她在对自我交流中相伴而生的那些真相的透视,“一年来,我并没有改变坏脾气/我继续东张西望,与作者/争辩一个词语的用法,继续/排斥动不动张牙舞爪和富有的人”(《这一年》),诗人的日常状态反映在工作和生活中,同时也会折射在分行文字里,她不用刻意过滤那些被美化的部分,直面现实,或许正是她的自我期许。

     

        释怀也是一种爱的形式,正如生活的丰富性一样,它表现为人性的多元和复杂。我们在这样一个面向上来进入安然的诗歌,会发现她更多时候是在要求自己凸显变革的主体性,以词语和诗歌的名义重新梳理那些日常经验。在读到《如果我爱你》这首诗时,我想起了叶芝的《当你老了》,那种超越爱情的能力,虽无法完全摆脱宿命感,但它可以转化为对生命更高的执着。对人世心存悲悯,对他者怀有怜惜,诗人不用过分强调“生活在别处”,她刻写的当下就是对时代最为清醒的命名。《在小旅馆遇见》里对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女人的无奈,诗人没有表现出过于主观的愤慨情绪,她甚至只是在作客观记录,可生活的不易与艰辛,随着“故事”的继续慢慢展露,这种爱拒绝空洞,但它最后是否还是通向了某种虚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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